第三章

我往後一縮，整個人看起來離他很遠，卻發現雙腿搭在一個柔軟的東西上麵。

是他的肚子。

眼前的情形，真的好諷刺。

13歲那年，將軍和夫人為我們指婚。

我每日和他待在一起，想象著新婚之夜，要將自己最美好的一切，都給他。

如今，我的身份，是他的侍寢婢女，我和他，隔著血海深仇。

他在我昏迷之下，強奪了我原打算雙手送給他的，我最寶貴的東西。

當真命運坎坷。

「你走吧。」

「請穿好衣服離開。」

我背對著他，說道。

「阿曉，隻要你願意，縱然是侍寢婢女，我也會好好待你。」

「我是愛過你的，衛漣，你知道的吧？」

「我知道」他慌忙點頭。

「可你已經變了，從什麼時候開始，你從一個簡單陽光的少年，變得如此陰暗？」

「你毀了我對你的愛，毀了我對生活的期待，毀了我對人性的善意。」

「衛漣，你毀了我，你知道嗎？」

我的聲音哽咽起來，縮在床角，雙手交叉在胸前，環抱自己。

衛漣仿佛深吸了一口氣，後背沉沉下落。

他穿好衣服，朝門口走去，忽然又回過頭來看了我一眼。

眼裏，似乎有些與我相似的東西。

卻又很模糊。

之後的日子，我被衛漣關到他房間後麵的密室裏。

「這裏有機關、洞穴，再往前一步，就會激活它們。」

我嚇得趕緊縮回腳。

「未來5天，它們陪你練武。」

「5天後，我會來接你，若還活著，就出去。」

我瞥了眼他「別太瞧不起人！」

他沒理我，繼續說「密道裏的路，通往10多個地方，別瞎跑，迷路了會死在裏麵。」

說完，丟了袋幹糧到旁邊，轉身離去。

繼續以往的冷漠。

算算日子，還剩10天，衛漣就要成婚了，而我吃的聚凝丸，會在婚禮前一晚的淩晨爆發。

想到這裏，我大踏步走向激活點，迫切想要提高自己的武力。

“嗖”的一聲，箭從發隙間穿過。

數十隻獅子從洞穴奔襲而來，個個體型龐大，有我人這麼高。

很快，我的頭發、衣袖，就連手臂也被獅子銜進嘴裏。

四麵八方的箭，紛紛擦過皮膚，渾身上下像破了洞似的，血噴湧而出。

這個場景來的急促而恐怖，腦門而下的汗，很快遍布全身。

沒有任何反抗之力，隻得拚命拿腿踢獅子，不斷翻轉身體，躲避箭的射擊。

我得活著，必須活著，我還沒有為爹爹報仇。

整個人被數條獅子拖著跑，頭發一縷縷從頭皮扯下，石頭鋪的地麵，在黑暗中變得鮮紅。

太疼了，身體裏像是有數百隻尖刀在砍，我崩潰的怒吼。

一分一秒，都像幾輩子般漫長。

直到，有股力量進來，極速流經血液，走向四肢。

我張開雙臂，奮力一震，獅子全部癱倒在地麵，空中穿梭的箭紛紛落下。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機關裏的箭又射過來。

我像個牽線木偶般跳起、轉身、弓背，左右臂阻擋一係列動作連貫完成。

或許，是聚凝丸發揮了作用。

接下來的幾天，我功力果然突飛猛進，全然不是先前的自己。

慢慢的，我也悟到了洞穴與機關的規律，完全可以擺平它們。

最後一天的時候，我決定探探密室裏的路，打算到時候殺了衛漣，直接從這裏逃脫。

路很黑，什麼也看不見，隻能順著它往前走。

差不多半個時辰後，隱約有亮光在前方。

伸手去摸，竟是半人高的草堆。

我用手將草堆扒開個小洞，身體開始往裏鑽，直到頭從地麵露出。

四野空曠，像是塊被人遺忘的地方，不遠處是條河，空氣清幽。

我裸露著半顆頭，像是地獄初到人間的厲鬼，被眼前的景色，迷得忘了歸路。

爹爹曾說，若有一天離開這繁華京都，定要去江南看看煙雨人家。

我出神的望了很久，縮回洞裏，用雜草將洞口隱藏。

等做好該做的事，就去江南吧。

提前到來密室口，等衛漣開門。

沒一會，麵前的牆旋轉而開，衛漣出現在我眼前。

可能是因為我還活著，所以渾身上下的狼狽，他竟一點都不意外。

隻是眉頭微蹙，說了句「命沒丟，看來練得不錯。」

我沒理他，走出密室，徑直趴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