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房門打開,一個人闖了進來,衛漣下意識看了下密室口的擺設。
很快,臉上恢複了神色。
「衛漣哥哥,你瞧她這個樣子,頭發都禿了,渾身破爛,還有血跡,和街上的乞丐有什麼區別呀,把她趕走吧,真讓人討厭。」
「奴婢而已,不用管她。」衛漣笑看魏芙兒說道,還順便拉起了她的手。
「芙兒,我娘讓我今天去安葬樊管家,恐怕不能陪你了。」
我的神經猛地一繃,「今天要安葬我爹?他在哪裏?」
衛漣看向我,說「之前府裏的人,把他丟在亂葬崗了,可能是被野狼咬掉一條腿,人不齊全了,我叫人把他扔在冰窖外麵,一天天臭的很,得趕緊處理了。」
「什麼時候出發?」我強忍著心底的暴怒,問。
「現在就可以。」他嘴角還保留著對魏芙兒的笑,頭也沒抬就回答。
我感覺要瘋了,強烈壓抑著情緒,手抽搐起來。
「衛漣哥哥,也帶我去吧,雖然是晦氣事,但我想和你待在一起。」
魏芙兒說這話時,眼裏心裏全是嫌棄。
我在府裏呆了這麼多年,從未聽說過還有個冰窖。
隻得跟著他們慢悠悠走,心底急得抓狂。
剛一到,就看見兩個人正在給爹爹消除氣味,渾身上下,早已不成樣子。
我跑過去,眼睛死死盯著看。
卻看不清那張早已刻進我腦子裏的臉,隻能一遍遍在頭上尋找眼睛、鼻子、嘴巴。
可所有肉都混合在一起,什麼也看不清。
還缺了一條腿
這是爹爹嗎?
我的身體止不住地顫抖,是衛漣,都是他,他把爹爹害成了這樣。
殺人凶手,就在這裏。
我看向後麵,衛漣正牽著魏芙兒,站在很遠的地方說笑,手捂著鼻子。
他們將爹爹裝好,用馬車拖走。
衛漣、魏芙兒坐馬車,我跟著駕馬小廝坐前麵。
馬車在一塊野地前停下,爹爹被埋了進去。
此處,荒草叢生,沒有一顆樹木,方圓百裏,隻有群烏鴉在頭頂盤旋。
「一個下人而已,爛成這樣,有埋的必要嗎,扔了得了。」魏芙兒說時,語氣輕鬆,仿佛這就是隻被踩死的螞蟻。
衛漣捂著鼻子,看了眼我,說「許你親自埋葬你爹,已是大恩,別不識好歹。」
我跪在被壘起的墳土堆前,小聲嗚咽。
「爹爹,阿曉對不住您,阿曉一定要殺了衛漣,替您報仇!」
紅燭飄香,彩燈搖曳。
院子裏一片喜慶。
等了這麼久,終於到了這一天。
我將早就準備好的匕首,悄悄藏進袖子,坐看丫鬟們裝飾新房。
衛漣趕走所有人,獨將我留在房間,看他試新衣。
就像每一個要娶心愛之人的明媚少年,眼裏全是對美好生活的期待。
我看著,覺得這滿屋的紅,都是爹爹的血染成。
每一道光線,都那麼刺眼。
此情此景,粉碎了我所有的耐性,我放肆自己不再壓抑,讓仇恨隨意在身上狂奔。
時間在這一夜,尤其緩慢。
終於,院裏的丫鬟少了起來,燈火開始熄滅。
月光灑向地麵,如此安靜、明亮。
一如30天前,我吃掉聚凝丸的那個時刻。
衛漣正準備換下一套婚服。
我悄然來到他身後,從袖子裏取出匕首,朝他的脖頸刺去。
他必須和爹爹以同樣的方式死去。
衛漣拿著衣服突然轉身,見正要刺過去的我。
詫異、失神。
但轉瞬,立即握住我的手腕,一轉身將我反摟入懷裏。
「剛學幾天功夫,就想殺我了?」
「是。」
「真的這麼恨我嗎?」
「你殺了我爹爹,就沒想過我會殺你嗎?」
「既然如此,那今天就讓你2招,能不能殺我,看你的本事。」
我用匕首砍向他的手腕,然後側身,正麵刺過去。
他閃開,從背後控製我的腰,極速向前推去。
我整個人栽在床上,用力轉身刺向他的臉。
屏風推倒,花瓶碎了一地。
就連新婚的蠟燭,也被撞得四處散落。
眼見他直起身來,又打算握住我的手。
我立刻掏出匕首,朝他的心臟刺去。
強烈的撞擊,血液被擠壓發出的聲音,無比尖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