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和親時我以固倫公主身份出嫁，是先帝與宮女在圓明園留下的孩子。

北齊戰敗，將我接回宮後，讓我長居在離他最近的宮殿中。

這樣就會方便他在下朝時隨時來看我。

在我一次次的故意挑釁拒絕之下，裴清逸最終還是生氣了。

“林悅，你知不知道自己算什麼東西？朕一個帝王對你還不夠委屈求全嗎？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罰酒，那你從今日起便做回你的小宮女吧。”

此後，我變成了養心殿外侍奉的小宮女。

看著日日抬進來的妃嬪，我在他們歡好後默默進去伺候。

我睡在耳房的邊，頭靠著門框小憩。

本來該灼眼的微黃燈光卻能為我助眠。

即使是在這樣的環境裏我依舊覺得幸福。

沒有四處流竄的老鼠和蟑螂。

這比起我那陰暗潮濕的牢房來說已經是天壤之別。

“來人！”裴清逸從內殿呼喚。

我立馬恭敬地彎著起身子走進去。

今夜侍寢的是他的新寵孫貴人。

孫貴人嬌羞地靠在她的懷中，眼神不屑地看了我一眼。

“你就是皇上最近讓伺候著的宮女？本以為是什麼天仙般的人物，竟生得這樣一副普通容貌。”

接著她用手指勾勒著裴清逸的胸膛。

“皇上，這樣的小宮女又不懂事又不如嬤嬤會伺候著，你幹嘛將她留在身邊？”

裴清逸伸手撫摸著她於我三分相似的眉眼。

聲音溫柔卻帶著致命殺機：“孫貴人，你在教朕做事？”

自她進宮以後，恩寵不斷，自然覺得裴清逸對她與旁人不同。

可此時她卻實打實感受到了惶恐。

本來剛才還濃情的男人說出的話宛如帶血的刀刃。

她立馬道：“皇上贖罪，臣妾隻是一時口舌之快，想著訓誡一下她，並無置咄皇上之意。”

裴清逸神色晦明，看不清他在想些什麼。

“起來吧。”

隨後他們倆又當著我的麵蜜裏調油了一會。

孫貴人又恢複了往日的驕縱。

“皇上，臣妾剛剛累了，你讓她給我洗一個腳吧。”

我知道，這是她在試探我在裴清逸心中的地位，能否爬上龍床。

她的眉眼雖與我相似，卻豔麗明媚於我，怪不得裴清逸如此喜歡。

若是旁人將我與她相比，大概率都會覺得我是她的低配物件。

能與她幾分相似都是我的榮幸。

裴清逸眼神深沉，死死盯著我，卻不見我任何反應。

看不出他在想寫什麼，不過以我對他的了解，或許是想看著我不安請求的模樣。

良久，他嗤笑一聲，語氣生硬。

“不過是一個卑賤的奴婢，能替你洗腳是她的榮幸。”

深邃的目光宛如一條蟒蛇，似乎想從我的臉上看出什麼異常的情緒。

可惜他失望了。

我跪下，依舊恭敬地朝著她們磕頭，道：“奴婢遵命。”

將洗腳的水放在孫貴人麵前，我伏在她的腳邊，替她擦拭。

她突然一腳將水盆踢翻，滾燙的水一下子倒在我的身上。

“你這個蠢奴婢！你就是這樣伺候皇上的？這水這麼燙，你是要燙死本宮嗎？”

熱水順著我的脖頸，脖子瞬間被燙出一片紅暈。

裴清逸神色暗了暗。

孫貴人卻依舊不依不饒道：“如此蠢笨，本宮這就叫皇上打發了你去慎刑司！”

裴清逸突然發了瘋。

對著還麵色潮紅的孫貴人突然發怒。

“滾！你滾出去！”

嬪妃嚇得瑟瑟發抖，立馬跪在地上微聲道：“皇上......”

“朕叫你滾！”

幾個太監立馬進來把還穿著單衣的嬪妃抬了出去。

隨後他將一碟玉盞砸在我的麵前。

四分五裂的碎片迸濺，劃過我的皮膚，留下一條血痕。

“林悅，你不會生氣的嗎？你就沒有一點尊嚴和羞恥心嗎？你怎麼會變成這樣了？”

他將我一腳踩在地上，我隻能仰視著他。

憤怒充斥著他的胸腔，看著我的眼神中全是不解。

我卻突然笑出了聲，帶著一絲諷刺。

“皇上說笑了，我們做奴婢的天生賤命，主子能開心就行。”

裴清逸，從前的我，早就被你親手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