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喬旭的遺產不都是我的?他還留給誰了?”
在徐律師的辦公室裏,震怒的江如燕忘了掩飾自己的真實目的。
我飄在徐律師身後,看著對麵那張最美麗的紅唇出神。
“喬旭父母早就死了,他的遺產還能給誰?他是不是外麵有人了?哪個狐狸精,竟敢跟我爭……”
江如燕拍桌子瞪眼睛的樣子,格外陌生。
徐律師跟我相識多年,此時見到一向溫柔的喬太太爆發,他先是震驚。
可聽到“狐狸精”那些字眼時,理智冷靜的徐律師也忍不住了。
“喬太太,請冷靜。我知道喬先生的死對您打擊很大,但喬先生的為人,大家都很清楚,他怎麼可能外麵有人。”
“喬先生生前立有遺囑,如果他不幸過世,他所有的財產平分成兩份,一份當然是屬於喬太太您……”
“另一份,喬先生留給了你們的女兒——喬珍寶。”
得知這個答案,江如燕一怔。
我將財產分成兩份,一份給妻子,一份給女兒。
這個做法對任何熟悉我的人來說,都能輕鬆猜到。
而和我相愛十年的江如燕,竟首先想到的是我出軌。
我終於明白為什麼說人心是一麵鏡子了。
人總是“以己度人”的,自己是什麼樣的人,就認定對方也是如此。
江如燕隻想著自己,惦記著她的情人,覬覦著我的財產。
她理所應當地認為,我也和她一樣。
徐律師閱人無數,自然看透了這一點。
江如燕並沒意識到,她不屑地嘟囔著:
“喬珍寶也是我女兒,給她不就是給我嘛,喬旭可真麻煩!”
徐律師垂下雙眸深呼吸,試圖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專業一些:
“喬太太,按照喬先生的遺囑,屬於喬珍寶的這部分遺產是不能動的。”
“喬珍寶會每月定期收到一筆費用,足夠她生活、上學使用,直到她21周歲。”
江如燕剛剛緩和下來的心態,再次崩潰。
“每個月?21歲以後呢?”
徐律師不再把對方當做好友的太太,而是當做普通客戶一樣照本宣科。
“滿21周歲後,珍寶可以自行處理這筆遺產。繼續按月領取,還是全部取出另做投資,都由她自己決定。”
江如燕再次拍桌子怒吼:
“我是喬珍寶的媽媽,我有權替女兒處理遺產,你們根本管不著!”
徐律師合上文件夾,拿出最終宣判的口吻:
“根據喬先生的遺囑,任何人無權挪用屬於喬珍寶這部分遺產,在她未滿21周歲前,會由遺產基金會和我們律師行共同監管。”
“如果喬珍寶在21周歲之前身亡,她這部分遺產會自動捐贈給婦女兒童基金會。”
說罷,徐律師將文件遞給江如燕,示意對方簽字。
江如燕杏目怒視,惡狠狠地在文件上簽了名字:
“我什麼時候能拿到錢?”
徐律師已經懶得看她了,邊查看簽名,邊機械地回複:
“現金部分三個工作日到賬,喬先生公司的股份會有專人找您辦理繼承,不動產方麵的手續我準備好後會聯係您,一個月內您會拿到所有您想要的。”
江如燕立馬起身離開。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徐律師深深歎了一口氣。
江如燕開著法拉利在三環疾馳,我飄在半空緊緊跟隨。
一路上,我想了很多。
當初我之所以立遺囑,是看到身邊同齡人意外身故,家裏親戚爭奪財產,最後遺孀帶著兒子流落街頭。
我擔心自己哪天有了意外,江如燕和珍寶無所依靠。
我立刻找徐律師訂立了遺囑。
起先,我是打算將所有遺產都留給江如燕的。
還是徐律師建議,財產分兩份,一份給妻子,一份給女兒,並且給女兒的這份找專業機構托管,以防萬一。
我還記得,當年徐律師是這麼說的:
“萬一日後喬太太遇到意外,珍寶並不是唯一繼承人,你的嶽父母也是繼承人之一。如果喬太太改嫁再有孩子,珍寶可繼承的份額就更少了。”
“再說,現在這麼多詐騙案件,萬一喬太太被騙光財產,她們母女兩也能用珍寶繼承的這部分遺產繼續過安穩生活,依舊是錦衣玉食生活無憂。”
“把珍寶繼承的部分托管,一旦珍寶無法繼承,這筆錢就會自動捐掉,也算是你給她們娘倆上的雙重保險。”
那時候,我覺得徐律師說得有道理。
如果我不在了,不諳世事的江如燕,的確需要多一重的保護。
可當時我們想到的萬一,現在看來可是太簡單了。
誰能想到,當年的一個臨時決定,在我死後竟成了我女兒的唯一保障。
就在我既心痛又慶幸的時候,我買給江如燕的生日禮物——那輛紅色法拉利——緩緩駛入世錦大酒店的地下停車場。
這是全市數一數二的五星級酒店,每當江如燕說珍寶太吵影響她睡眠時,她就會來這裏開總統套房休息,美其名曰放空自己。
我跟著她一路飄向28層,房門打開的一刻,我好像又死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