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許念印象中,現在年景不好,即便是有米吃的人家,也是糙米白米混著煮。
“是他精心挑過的。”
這念頭一生,就像暖陽包裹住許念。
她忍不住勾起唇角,抬頭衝陳衛國笑,“隻有米飯嗎?”
許念語氣有幾分撒嬌的意味,男人臉頰攀上一抹不易察覺的紅。
“你扒開瞧瞧。”陳衛國將碗筷一起遞給許念。
她心生好奇,扒拉開白米飯,當即見到藏在碗底的蔬菜。
那清爽新鮮的樣子,應該不是酒宴上吃剩的,倒像是事先預留好的。
除此之外,還有一塊泛出油香的鹹肉。
“不是說這鹹肉是借來的,婚宴之後,就要還回去?”許念的身體餓得前心貼後背,本能動筷,忽然意識到這個問題。
“你這塊不是,放心吃。”
許念聞言不由吃驚,畢竟這個年代,肉可是稀罕物。
“那是?”
“我用工分和公社換的。”陳衛國語調裏有些不好意思,大概還是對自己的清貧家境,心有介懷。
“那......”許念夾出那塊鹹肉,遞到陳衛國跟前,“你吃吧,我不愛吃肉。”
她說的是實話,畢竟未來世界,吃肉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早就膩了。
但陳衛國卻認為是許念“謙讓”,感慨自己娶到個好女人,一定不能虧待。
“我婚宴上吃飽了,你吃。”
他推開筷子,略有薄繭的指尖觸碰到許念軟似一汪水的手。
霎時,過電般的觸感,讓許念臉頰發燙,下意識從他身側彈開,拉遠距離。
真是奇了怪了,也不是第一次有肢體接觸,她害羞個什麼?
許念心裏碎碎念,麵上急於打破這尷尬的局麵,張口道,“不,不然一人一半吧。”
她吃了一小口,又將鹹肉遞過去。
陳衛國楞了楞,目光頗為意外。
許念意識到那是自己咬過的,尷尬一笑,“你要是嫌棄,我......”
“沒嫌棄。”他握住她的手腕,像是要證明自己的話,毫不猶豫,吞下了餘下的肉。
許念被他有些“直男”又十分暖心的舉動逗樂,忽然覺得——
或許和這樣的人過一輩子,也不太差。
她確實餓了,分配好了鹹肉的歸處,碗中的飯香,勾出了饞蟲,埋頭吃了起來。
陳衛國靜靜盯著她,眸光愈發柔和。
許念填飽了肚子,回過神時,正與這目光相撞。
“我臉上有什麼嗎?”她慌亂擦著嘴角,剛才隻顧狼吞虎咽,完全忘了形象這事。
陳衛國搖頭,“我就覺得你吃飯的模樣,好看。”
這......算是句正經的情話了吧!
許念有些意外,她一直覺得陳衛國這樣的男人,不懂說這些。
然而不等她有所回應,陳衛國驀地起身。
“我去外麵睡。”
許念下意識放了碗筷,跟著站起來,小手扯住了陳衛國的袖口。
“你別走。”
她語調嬌怯,男人寬厚的肩膀一滯,耳後肉眼可見地紅了一片。
“我的意思是,今天我們剛結婚,不在一間屋子睡,被人知道了,會鬧笑話。”
雖然她不那麼在意他人看法,可能避免的流言,還是避開為好。
畢竟這是個藏不住秘密,又“吐沫星子能淹死人”的村子。
陳衛國反身,認真道,“我知道你是不想嫁給林會計的兒子,才選了我,所以放心,就算一間屋子,我也不會做什麼。”
不會做什麼?
男人這話說的一本正經,許念不知為何有些吃味,低頭瞧瞧自己挺立的雙峰,又抬頭看看陳衛國打開衣櫥,翻找被褥打地鋪的背影,微眯起雙眼。
原身這身材也算要什麼有什麼,還虧了你?
她生了惡趣味,上前拉住陳衛國,“那個,我們已經是合法夫妻了,你難道準備一輩子都——什麼也不做嗎?”
說話間,許念能感覺到男人的身體越發僵硬,本淡下去的紅暈,有複起的意思。
她閃到他與衣櫥之間,自然地拉近兩人的距離。
男人比她高出半個頭,需仰著頭才能看到分明的五官。
“陳同誌,你說過的,會對我負責,夫妻責任,也是責任。”
溫柔軟語伴著許念身上清冽的皂角香味,惹得陳衛國貓爪撓心,退了半步,卻被倚靠在胸膛的小女人,提前察覺,攥了他的衣襟,踮起腳,在他耳邊低語。
“怎麼?後悔對我負責了?”許念滿眼興味,見陳衛國繃直著身體,久久沒有回話,心中為自己計劃奏效洋洋自得。
“算了,不逗——”
腰上突然覆過來的大手,輕輕一捏,酥麻傳遍全身,斷了她的後話。
陳衛國淩亂的呼吸逼近,在女人耳邊用有些沙啞的聲音低喃,“可以負責。”
自前世便母胎solo至今的許念霎時慌了,她隻想過撩,可沒想過撩動之後該怎麼辦。
她下意識抵住男人的雙肩,“我說陳衛國,你——”
忽而,許念腳下一空。
陳衛國橫抱起她,徑自走向鋪了紅布的喜床,低垂看她的眸中溫柔又帶著情欲。
許念想要出爾反爾的話,鬼使神差的被吞回肚子。
“這麼一張帥臉,我也不虧!”
腦海跳出這句話,似乎是她心底最深的欲念。
許念頓覺口幹,一雙杏眸,眼波流轉。
陳衛國再按不住身體翻湧的燥熱,將人壓在床上,俯身便要落吻。
“嗚嗚——哇——”
兩人熾熱的唇剛相撞,便有孩童淒厲哭聲劃破夜幕,聽方向是從新房隔壁的方紅梅屋子傳出來的。
“大丫!”
兩人異口同聲,翻身下床,邊收拾有些淩亂的衣服,邊奔向隔壁。
至方紅梅屋門口前,哭聲沒了。
許念遠遠看見大丫小小的身軀,倒在床前的一片血泊中。
方紅梅似乎被嚇傻了,雙手捂嘴,不住顫抖。
許念趕忙衝入房間,抱起那個癱軟的小身體。
“大丫?”她聲音哽咽,小心試探鼻息脈搏,又捏了捏柔軟的小手。
大丫雖然還有呼吸卻毫無反應,隻有額角冒出汩汩鮮血。
方紅梅似乎反應過來事情的嚴重性,開始哭嚎,“大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