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綰綰做了一個夢。
她夢到了溫柔如水,一輩子都不曾跟人紅過臉,卻深受病痛折磨直至離世的宋母。
宋綰綰蹲在花房裏,愁眉苦臉的盯著一盆花。
這盆花,她精心細養著,可眼看著就要枯萎了,她很不開心。
宋母柔和的聲音傳來,“你犯了兩個錯。”
宋綰綰抬頭,不解的看向她。
“第一,這盆花是你強行從北方遷過來的,破壞了它的根|莖。其二,你每日都給它澆水。”
宋綰綰不解,“我每天都給它澆水,有什麼不對嗎?”
宋母笑了笑,“每種花有每種花的養法,這花兒看著嬌,實則最是頑強,不需每日澆水......”
“水......”
躺在病床上的宋綰綰張了張嘴。
不一會兒,幹燥的唇得到了滋潤,宋綰綰無意識地舔了舔唇。
她緩緩睜開了雙眼,入目的是一片白,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牆,白色的床被,還有那濃鬱的消毒水味道。
坐在一旁的周燼看見她醒了,端起了一杯溫水,喂她。
宋綰綰望向他,明明近在咫尺,卻恍如隔世。
仿佛她跟他,好像是上一輩子的事了。
喝完水後,宋綰綰想要坐起身,周燼卻阻止了她,嗓音低沉,“醫生說,你有輕微的腦震蕩,需要臥床休息。”
宋綰綰卻執意要起來,“我沒事。”
她強撐著坐起來,一陣強烈的眩暈感襲來,身子往前倒去,卻一頭栽進了男人的懷裏。
周燼的手放在了她的腰上,扶住了她,頭上方傳來了一聲低歎,“乖,聽話。”
這兩個字,如今在她聽來,格外的刺耳。
她從不是什麼乖乖女,隻因他喜歡而已。
這一演,就是三年。
聞著男人身上的檀香,那點叛逆因子,怎麼也壓不住。
她伸手推開了他,仰著頭,問他,“我給你打電話,你為什麼不接?”
若是按照以往,她根本就不會說出這些質問的話,隻會默默替他找好理由,獨自內耗,消化。
周燼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眼神多了些許莫測之意,薄唇微掀,“抱歉,我來晚了。”
“......”
看吧,他總是這幅模樣,不溫不火,不會給她任何解釋。
宋綰綰忽然覺得沒意思。
兩年多的堅持,好像在這一秒,找不到任何的意義了。
她並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話鋒一轉,聲音很輕,聽不出什麼情緒,“我想去看爸爸,你能幫我借個輪椅嗎?”
她連坐起來都費勁,更別提走一段路了。
她不能倒下,她還要照顧爸爸。
周燼垂眸看了她一眼。
她還是那個她,可好像又有哪裏不同。
周燼說,“你爸爸那邊,有看護在,不會有問題的。你現下最重要的,是養好身體。”
宋綰綰低著頭,沒接話,微垂的眼瞼遮住了她的眼,讓人看不出些什麼。
周燼想要扶她躺下。
以往便是這樣,她溫順聽話,不會忤逆他任何決定。
門口傳來了腳步聲,護士走了進來。
宋綰綰抬頭,朝著護士問道,“能麻煩你幫我借個輪椅嗎?”
無視他。
周燼看向她,微眯了眯促狹的雙眸,那點微妙的情緒變化,估計拿顯微鏡都不一定能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