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危通知書這五個字意味著什麼,宋綰綰再清楚不過了。
她接過護士的筆,手卻顫抖得不像樣,落筆不成字。
可她知道,這字她必須簽,耽誤不得。
最後,她左手死死地握住右手,緊咬著唇,隨著最後一筆落下,一滴鮮豔的血也滴在了上麵。
將筆還給護士時,她腦子又是一陣眩暈。
護士伸手扶了她一把,“你的情況看上去不太好,還是聯係下其他的家屬過來。”
護士再次折返進手術室。
宋綰綰拿出了手機,手抖得不受控製。
護士說得沒錯,她磕到了頭,能感覺到自己現在的身體已經快要撐不住了,而宋父這邊不能離人。
這個時候,她能想到的人,也就隻有周燼了。
在她的潛意識裏,還是下意識的依賴他。
這個男人若是想,他也能幫到在急救室的宋父。
輸入那串滾瓜爛熟的號碼,一滴滴眼淚砸在屏幕上,直至看不清字時,抬手狠狠抹了一把眼睛。
“嘟——嘟嘟——嘟嘟嘟嘟——”
長達一分多鐘的等待,直至通話自動掛斷。
沒人接聽。
宋綰綰拇指一動,再次撥了過去。
可結果依舊是無人接通。
最後沒了辦法,隻能給他發了條短信,簡單告訴他宋父的事。
希望他能早點看見她的信息,給她回電。
聯係不上周燼,宋綰綰強忍著不適,守在了手術室外。
她起先是站著,後來眼前一陣陣發黑,撐不住了,隻能找個地方坐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手臂上全是被掐出來的淤青。
再一次掐著手臂,可習慣了這樣的疼痛,效果並不太明顯,頭腦發昏,暈乎得厲害。
宋綰綰的手摸到了口袋裏,掏出了一串鑰匙。
鑰匙上掛著一把美工刀,很是精致。
這是江盛夏送給她的,這不僅好看,必要時,還可以拿來防身。
她沒有猶豫,拿著美工刀往自己的手臂上劃了一道,注意著力道,會疼,但不至於鬧出人命。
她沒想自殘,她隻是想保持著清醒。
爸爸需要她,她還要等爸爸出來,親眼看見他平安無事。
不知等了多久,宋綰綰整個人都是麻木的,隻有一個念頭在支撐著她。
手臂上大大小小的劃痕,在那白嫩的皮膚上,顯得觸目驚心。
手術室的門被推開,她將手藏在了身後,醫生走了出來。
她耳鳴得厲害,隻能緊盯著醫生的嘴型。
“手術很成功。”
在那一秒,宋綰綰如獲新生。
她虛弱的朝著醫生道謝,傻傻的笑著,“謝謝,謝謝醫生,謝謝醫生。”
“家屬可以去繳費了。”
宋綰綰拖著沉重的步伐,去繳費。
就在一個拐角處,她清晰地看見了周燼陪著宋儀倩從婦產科走了出來。
那個她沒打通的電話,在這一刻,有了答案。
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很奇怪,她沒有任何的感覺。
可能是人經曆了大喜大悲後,身體啟動的保護機能,感知遲鈍。
就像是靈魂抽離了本體,漠然的看著這一切。
等繳完費後,宋綰綰讓護士給她多開一間病房,她支撐不住了。
還不等護士細問什麼,宋綰綰眼睛一閉,暈倒在地。
直到這一秒,她才敢放任自己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