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產後,我臥床了兩個月。
隱約從宮人口中知道,我這副身子怕是傷了根本,今後不會再有孕。
我卻悄悄鬆了口氣。
真好。
那種懷了再流,流了又懷的痛楚。
我不想再嘗試了。
衛辭在這期間,隻有半夜來過一次。
還是遠遠地,隔著屏風瞧我。
雖然後來,他賞了許多金銀珠寶作為補償,但是宮人們依舊在背裏嘲諷我。
畢竟在這宮裏失了貞的女人,地位甚至不如婢女。
有碎嘴的小宮女,明目張膽地跑到我麵前譏諷:
「瞧她每天眼巴巴坐在門口那樣兒,攝政王也是她能盼來的?」
另一個小宮女接腔:
「攝政王嫌她臟,才不會來呢。」
「王爺殿裏的小公公說,接她回來那天,攝政王把她睡過的枕頭床褥,全被扔了。」
「嘖嘖嘖~」
劉嬤嬤氣洶洶地用掃帚趕走她們。
「背後非議主子們,小心撕爛你們的嘴!」
「你們也想被王爺坑殺?」
兩個小丫頭臉色微變,灰溜溜地走了。
劉嬤嬤就是給我接生的那個。
衛辭的金銀珠寶我統統沒要,隻求了他將老嬤嬤賞給我。
劉嬤嬤歎口氣,有些不忍心:
「姑娘別看了,王爺朝政忙,今晚恐怕不會來。」
衛辭早就下朝了,他去了側妃那兒,我看到了。
所有人都以為我天天坐在門口,是在等攝政王。
我輕輕搖搖頭。
我隻是在想,我當年是怎麼入宮的。
八年前,我是怎麼入宮的呢?
我想想......
啊,是為了我的阿辭。
阿辭是誰?
是誰呢......
他是燕都最慈悲善良的小侯爺,見不得黎民百姓受苦。
他是在大雪天以一敵千,攔住我的和親隊伍的衛小將軍。
禮官頤指氣使:「衛辭,和親是陛下欽定的,你敢抗旨?」
衛辭指著他的鼻子罵:
「大燕多少軍卒葬身沙場,如今卻還要女兒殉江山嗎?!」
他隨手掀了我的紅蓋頭,帶著我溜去了邊塞。
而後夜襲南蠻,殺破了前來和親的南蠻國。
這才敢帶著我回燕都請罪。
順便還腆著臉請了份婚書。
他怕還有哪個不長眼的小子看上了我。
我努力想了半天,才將他和攝政王的臉重合。
我竟覺得有些新鮮。
攝政王對我這麼壞,竟是我心心念念了那麼多年的衛小將軍。
小產後,我的記性變得時好時壞。
也不知道是不是禦醫針紮偏了的緣故。
那些越久遠的前塵往事,在我印象中開始一點點褪色。
有時候回想起來,又覺得像是在看畫本裏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