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兒最終還是沒有挺過那年秋天。
她癱臥在床,勸慰我:「公主,奴婢一條賤命沒了也就沒了,您身子金貴,千萬別再傷心過度。」
「奴婢孤身一人進宮,沒什麼記掛的,就是擔心公主,奴婢還沒有帶出下一位貼身伺候您的人。」
「這是奴婢憑著口述,托人寫下來的,公主一定要交給放心的嬤嬤讓她來教,萬萬不可流傳出去。」
那是日常服侍我的規矩,和我生活上的一些習慣。
我哭的說不出話來,隻能點頭答應。
煙兒是母後貼身婢女的女兒,也是母後留給我為數不多的「遺物」。
自那之後我就明白,我護不住任何人。
我對外受寵的身份,不過是最可笑的。
別的公主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而我必須學會十八般武藝。
如此,才能像我的母後。
「太子殿下到!」
屋內的人齊齊跪下,我撐著床榻起身。
「見過太子哥哥。」
還未起身,就被他嗬斥。
「誰讓你這麼穿的?」
我低頭看向自己的穿著,才發現自己沒有像以往他們要求的一樣,穿窄袖勁裝。
而是隨手穿了一身淺色繡花廣袖。
皇兄冷著臉看我,緊繃著嘴角。
我知道,這是他生氣的前兆。
自知理虧的低下頭,心中忐忑不安。
「昨晚想到今日是母後的忌日,心裏實在難過,連夜抄了佛經,不小心起晚了,就隨便先套了一件衣服,皇兄恕罪。」
說完,見他表情有所鬆動,我默默歎了一口氣。
還好,這一套說辭是有用的。
他眼神裏帶著欣慰,語氣也緩和許多,「這也算是你有孝心。」
按照以往的慣例,他要在這裏看我打拳。
我主動問道:「最近剛習得一套拳法,皇兄若是有興趣,我打一遍給皇兄看看?」
身旁的末微想說什麼,被我一個眼神製止。
皇兄點頭,「好。」
我換衣服時,趁機給自己服用了特效藥。
「公主,太醫說了,這藥不可服用的太勤,會損傷內裏。」
我對此滿不在乎,「如果真能要我的命,那不如趁早要吧,何必讓我一直這樣活著。」
「末微,不要再對皇兄說任何關於我身體的話,不止不會讓他憐惜,反而還會連累你自己。」
換好衣服後我不敢多耽誤,急忙出去。
剛走出屋門,迎麵一陣勁風,隨著一個巴掌,將我打倒在地。
末微急忙上前扶我。
「咳咳。」
我不可置信的看向麵前的皇兄。
想開口問他為什麼,但他的力氣實在不小,我現在左邊臉已經沒有知覺。
別說一句話,張嘴都費勁。
皇兄看向我,冷笑一聲:「孟憶柳,你果然還是不長教訓。」
他將一個布包隨手一丟,裏麵的東西的隨之散開。
是我藏在偏房的手帕和一些荷包,都是我親手繡的。
在十歲那年我曾親手繡過兩個荷包,在過年設宴那天送給父皇和他。
我本以為他們會高興,沒想到在大庭廣眾之下,他們直接將荷包扯壞,丟在一邊。
父皇更是厲聲質問:「你是覺得自己比你母後還要有本事嗎?」
年僅十歲的我,在眾多皇親國戚麵前丟盡顏麵。
父皇直接罰我在佛前懺悔,禁足一月。
那時我才知曉,母後自小習武,一直不善女紅,刺繡什麼的根本不會。
所以在他們眼裏,我也不能會。
我如果會了,就是有心機,想處處顯得比母後強。
那一個月我跪在佛前流幹了淚水,也是自那之後我再也沒有動過女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