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玉米地外麵的時候還能夠看出個大概,這一走進去玉米杆子比我們幾個人還要高過兩個頭。
王建軍跟他父親都是做農活出身,兩個人手裏拿著鐮刀將玉米杆子砍倒,強行給我們破出一條路來。
我拿著羅盤走在他們身側,好在姚玉玲還知道你孩子的生辰八字,跟著羅盤隱約能判斷出個大概的方向。
跟在我身後的姚玉玲有些緊張。
於她而言,我已是她最後的希望,若是連我都無法破解隱藏在她家中的煞。
這一生她恐怕再無生育的可能。
“小師傅,找到那孩子了嗎?”
姚玉玲怯怯的說道:
我衝著身後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不要說話,這玉米杆子正值繁茂,當初那孩子又是在深秋時刨了個坑埋下的,我隻能夠通過羅盤,朝著前方比對。
越往深處走,那玉米杆子越是粗壯,玉米葉子越是厚實,愣是遮住了半邊天。
氣壓逐漸低沉發悶。
隱隱覺得有嗖嗖的冷風吹過。
跟在我身後的李想有些不淡定了。
這小子本身是裝模作樣,想要跟在我身邊看熱鬧。
哪知道這熱鬧並非那麼好看的。
不過他體質特殊,陽氣鼎盛,一般的邪祟之物,無法近身。
在一根長得異常高大的玉米杆子邊下,我停下腳步說道:
“大概就是在這兒了。”
“就在這裏嗎?把那孩子挖出來再找個地兒把他厚葬了,他的怨氣就能消了?”
我看了一眼王建軍並沒多說。
老爺子示意他拿著鐵鍬開始挖。
姚玉玲則是慘白著一張臉抹了一把眼淚,又從背包裏拿出了幾道黃紙來。
“孩子,是媽對不起你,你就別怨媽了。媽給你多燒幾道黃紙,下輩子投個好胎。”
王建軍聽到這話把臉一繃,一鏟子鏟在土裏,嘴裏嘟囔著的臟話。
“要不是你整天惦記著他,他能到現在都沒投胎嗎?我可跟你說清楚了,我們王家三代單傳,總不能到我這一代斷了後。”
他這麼一吼,姚玉玲哭的就更厲害了。
李想跟我麵麵相覷。
我有些過意不去,勸阻道:
“媳婦兒是家中風水至關重要一處,你們家生意之所以做的這麼好,那完全是因為你家媳婦旺你,你對媳婦好,生意自然越來越好,你若是對媳婦兒差那生意便會一落千丈,大老爺們兒的就不知道體貼體貼自家媳婦兒嗎?”
興許是對我之前的做法有些發怵。
王建軍趕緊點頭哈腰,將鐵鍬放下,走到姚玉玲身邊,伸手拍扶著她的後背,好生安慰著。
“剛才是我說話不對,我這不也是著急了嗎?咱們都已經這麼大的歲數了,一直被這孩子纏著,老是流產,對你身體也不好。”
“再說了,小師傅不是答應幫著咱們幫著孩子超度嗎?這孩子超度過後才能重新投胎。不然永遠被困在這人世間當個孤魂野鬼,你這做親娘的願意嗎?”
這話算是說到姚玉玲的心坎子裏去了。
她再也繃不住悲嗆的情緒,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隨後又跪爬到我跟前,雙手拽住我的褲腳,撕心裂肺的哀求著。
“小師傅啊,你就幫幫我吧。別讓這孩子再被困在世間受苦了,她若是真的恨我,我同她一起去了,我們母女二人黃泉路上也好作伴。”
到了這個節骨眼,姚玉玲的情緒瞬間就崩潰了。
我能理解她一個做母親的,心裏有多委屈。
羅盤定好方向後,王建軍跟老爺子將附近的障礙物都給清理幹淨。
我蹲下身來,卻發現這一塊的土壤跟別地的土壤不同。
別的地方的圖上都是發黃,而這塊地方的土壤確實發黑,這一圈直徑大約一米一根草都沒長。
隻有一根發黑的玉米杆子杵在這裏,我把玉米杆子上的苞米扒開,果然裏麵顆粒無存,還浸著一股子滿是臭味的黑水。
“這玉米杆子是得了什麼毛病不成怎麼裏頭全是黑水呀?”
“這並非是什麼黑水,而是煞氣!底下的東西已經成了形了,老爺子你要是知道些什麼最好老實跟我交代,當初那孩子到底是不是產後窒息?”
姚玉玲聽到這話瞬間一愣,然後回過頭來用吃人的眼神看著老爺子。
說話時聲音都跟著顫了顫,像是直接從黑板上劃過般尖銳。
“你們王家的人真不是人啊,難道就因為她是個女兒?你們把她活埋了嗎?怪不得她總是在我夢裏哭,總是在我夢裏說她冷。”
這是一個時代的悲劇。
偏遠的農村,也有一些婆婆為了保證自家兒媳婦能夠生下個帶把的無所不用其極。
甚至覺得隻要將第一個生下來的女孩以極為殘忍的方式殺了,以後這就沒有女孩敢投胎到他家媳婦的肚子裏。
王建軍不相信自家親媽會幹出缺良心的事兒來。
“你胡說八道什麼?我老娘不是那種人,孩子都已經死了,要不是你惦記著,她早就投胎了。”
這一家子不說話,我直接撂挑子不幹了。
“我可跟你們說好了,如果你們不肯說清楚,咱們貿然的把裏麵東西給挖了出來,她已經成了氣候,第一個要害的就是她的嫡親。”
我轉過頭來看著王建軍說道:
“說白了你是他親爹,第一個要來找的肯定是你。”
被我嚇得一個激靈,老爺子趕緊護著王建軍看著我求道。
“小師傅,這可不行呀,我家如今就隻有建軍這麼一個兒子,他要是出了什麼事情,那我王家的根不就斷了嗎?我老實跟你說還不行嗎?當時那孩子確實是沒了,隻是我家老婆子迷信專門請了個道士來做法說是隻要把她給壓住,下一次保準能夠生孫子。”
姚玉玲的情緒已經快要崩潰了。
這麼多年以來,她一直都被這家人埋在鼓裏。
我沒再繼續說話。
“怪不得剛才進來時,這裏的磁場如此怪異,你們以她作為鎮眼,設下風水陣法,保證你們王家財源滾滾,卻也因此受到反噬,子孫不足,年年虧病,你老婆子是始作俑者,所以她是第一個出事的,如果我沒算錯的話,她應該是被淹死的吧。”
“這種是平均三年一次,你老婆子死了之後,家裏應該還死了個至親。要是不能平息她的怒火,你們一家三口都得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