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勉,你有完沒完?
“不就是沒去看媽嗎,我說了明天去就明天去,你至於這樣折磨我嗎?”
見我給了台階還不下,周染也急了。
以前,每次吵架或者冷戰。
隻要周染示一點軟,我一定巴心巴肝地順著台階就下了。
就因為我愛她,見不得她受一點委屈。
可現在,我不僅沒下。
還沒戴手套,露出了左手上的蜈蚣疤。
周染覺得我故意在拿疤惡心她,甚至折磨她的眼睛。
其實,我能感覺到。
不僅僅是疤。
我身上所有一切不如意的地方,在周染眼裏都是折磨。
既然覺得折磨,又何苦要委屈自己呢?
“不必了。”
人已經走了,遺憾也已經留了。
現在說這話又有什麼意思。
“李勉,你別給臉不要臉。”
周染連正眼都不願意看我,餘光也沒分我半分。
她覺得我在得寸進尺,在給她甩臉色。
可我真的很不屑跟她多做糾纏。
看著女人那張麵色沉冷的臉龐,我強忍喉間的酸澀啟唇:
“周染,我媽死了。
“就死在你跟林放在冰島看鑽石沙灘的那天!”
話音落地,女人手上的繃帶掉在地上。
滾了幾圈後,消失在沙發底下。
周染滿臉驚愕:
“怎麼會?上次看到不是還好好的嗎?”
“你也知道是上次。
“周染,你還記得上次看我媽是什麼時候嗎?”
周染愣在原地,似乎真的在想上一次的時間。
可她想了好久,也沒反應。
我知道,周染記不起來了。
可我卻沒忘。
那天我媽還沒有確診癌晚。
隻是從早上就一直念叨自己的胃有點不舒服。
周染一開始還關心我媽,說周末空了就帶她去醫院檢查。
我媽笑著說好,還慶幸自己找到了一個好兒媳。
於是忍著胃痛做了一桌子,周染愛吃的菜。
周染卻在客廳拿著手機跟剛回國的林放聊天,連廚房都沒有踏進半步。
最後到吃飯的時候,林放一個電話就把她喊走了。
留下我跟我媽守著那一桌子菜等到半夜十二點,周染終於回來了。
她進門的第一句話是:
“你們吃,我吃過了。今天有點累,我先去洗漱了。”
她甚至連條‘我這邊有事,就不回去吃飯了,你們吃別管我。’的客套話微信都沒發。
也是,林放是什麼人。
周染怎麼可能見到林放後,還有時間玩手機。
隻是以前的我即使知曉真相。
也一直不肯從這個名叫‘周染’的深淵裏爬出來而已。
褲腳忽然被人抓緊,我的思緒也跟著回了籠。
周染就著蹲在地上幫我處理燙傷的姿勢,自下而上望著我,眼角噙著淚:
“是我不好,老公。是我沒分清楚輕重緩急。
“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其實......媽肺癌晚期早點解脫了也好,不然躺在病床上呼吸困難也受罪。”
周染的話說得雲淡風輕,好像真的在為我媽著想。
可那句話卻像一根銀針,朝我的太陽穴刺下。
我大腦陣陣脹痛。
原來。
周染一直以為我媽是肺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