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太平間再一次看了爸媽,妹妹和一雙兒女。
他們靜靜躺在那裏,像睡著了一般。
悲傷像潮水鋪天蓋地襲來,內心碎裂到無法承受。
工作人員也背過身去,不忍再看。
即便是他們,同時一家五口去世的也很少遇見。
更何況還有年輕的妹妹,和還那麼小的兩個孩子。
半年前,我們這座城市突發一種呼吸道病毒。
這種病毒最可怕的並不是對呼吸道的影響,反而是會導致心肌損傷,引發心律失常,誘發心衰。
不過,好在絕大部分的患者中招後,都是輕症或中症。
像我們家全部危重病患的,是極少例。
時悅所在的實驗室自發現毒株開始,便在研發對症藥物。
目前已經研製出特效藥。
而他們實驗室也正好需要危重病人參與實驗,所以在我求到錢教授時,他毫不猶豫就同意了。
可是,萬萬沒想到,出意外的環節在妻子身上。
她居然為了帶宋東遠的狗去看醫生,置全家人死活於不顧。
難道,宋東遠一個人帶狗去看病,獸醫會拒收嗎?
看著工作人員,把曾經鮮活的家人,一個個推進那個冷冰冰的箱子。
胸口像被用尖刀,一點一點剜去血肉。
如同被抽幹了氣血,我腳下都如同踩著棉花。
可我不能倒下,我還要操辦家人的後事,讓他們走的體體麵麵。
家人的遺體要從醫院送去殯儀館。
工作人員正在搬運遺體時,時悅姍姍來遲出現了。
她優雅踩著高跟鞋,走路不疾不徐,時不時和走在她身側的宋東遠說笑著。
路過殯儀車時,她看到工作人員搬運一個小小的黑色裹屍袋。
那裏裝的是八歲的兒子。
時悅見到,厭惡皺起了眉,嘴裏吐出兩個字。
我讀出了那個口型,她說的是:“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