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著行李箱走出醫院,不遠處有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
車窗降了下來,孟初夏和“裴玉”坐在後座。
“江寧,上車。”
孟初夏皺眉看著我,仿佛她能來就是極大的恩賜,我就應該像以前一樣感恩戴德。
可惜,現在我不願意了。
我握緊拉杆徑直離開,不去聽她的聲音。
雨下了起來,一聲傘打開的聲音讓我的眸子微微亮起,但很快又暗淡了下去。
是時安追上了我,他一臉幽怨看著我,仿佛我才是那個壞人。
我推開他並加快了步伐,可他卻鉚足了勁想讓我上車。
“江醫生,您鬥不過孟總的!”時安突然大喊一聲,我突然僵硬地站在雨中。
他趕緊為我撐著傘,耐心勸道:“整個京市沒人得罪得起孟總,不要再......連累大家了。”
我這快死的人,還有這麼大的用處嗎?
孟初夏,你究竟想怎麼樣?
非要我死不瞑目嗎?
可不知怎麼的我上了她的車,坐在前座,聽著後座的他們如膠似漆。
沉寂的心竟還是痛了一下。
我全身濕噠噠的,隻好縮在角落裏安靜地閉上眼睛。
這是我從小到大的習慣,每當我被多餘出來,就安靜地閉上眼睛。
這樣就能藏起來了,仿佛自己從沒被拋棄。
“裴玉”溫柔又僵硬地說:“江醫生,很好高興認識你,我是孟初夏的未婚夫裴玉。”
這AI果然是值錢,他竟然可以輸入記憶,完美複刻出一個死去的人。
但就是不怎麼通人情,機械又冰冷,和我記憶中的裴玉完全不一樣。
可孟初夏卻稀罕得很,親自從零教會他如何當一個人。
我感受到後頸有一道強烈的視線,孟初夏冷笑了一聲:“江寧,別裝了。我知道你沒睡。”
“裴玉在和你打招呼呢,你爺爺就沒教過你禮貌嗎?”
我突然睜開眼睛,腥紅一片:“孟初夏......別說我爺爺。”
看著她冰冷的眸子,我不禁又想起她送我爺爺時的場景。
我終究還是狠不下心說她半句。
她和裴玉是我爺爺的恩人,而我欠裴玉的永遠無法償還。
但這個AI終究不是裴玉,我也做不到那般大度。
再回禦景公館,已經煥然一新。
家裏傭人告訴我,一切都是按“裴玉”的吩咐裝飾的。
看來他為了婚禮還挺費心,我想都不想直接進了間客房,洗完澡看到孟初夏側躺在床上。
昏暗的燈光下,她優美的線條讓我的喉結一動,我嘴角泛起一絲苦澀。
她的手輕柔地劃過我的鎖骨,泛起了一陣酥麻。
我側過身不看她:“孟總,請自重。”
孟初夏卻用手一撐,涼薄的紅唇冰冷地貼在我耳側,“江寧,別鬧了好嗎?我真的好累。”
我抓住她撩撥的手,沙啞地說:“孟總要陪AI籌備婚禮當然會累,可你為何不放了我?”
她煩悶地咬在我肩上,“我隻是為了完成他的遺願,反正我們已經領過證了,何必在意這點形式呢?”
一股刺痛縈繞在我心上,孟初夏對我總是如此清醒又涼薄。
我自嘲地笑了一聲,孟初夏以為我妥協了,抬頭吻上了我的喉結。
卻被我猛地壓在床上,我冷笑一聲:“既然是形式,你為何一定要給他?孟初夏,你對我終究是不一樣的。”
在她驚愕的瞬間,我拿起一旁的外套推門而出,正好對上了“裴玉”的眼睛。
“裴玉”機械又冰冷的眼睛死死盯著我,他詭異一笑:“我有醫療功能,我知道你馬上要死了。”
這個AI機器人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怪異。
我不想搭理他,他卻湊了過來:
“你永遠都搶不過我,孟初夏是我的。”
一個天旋地轉,我的耳邊傳來一陣腳步聲。
隱約看到孟初夏抱著“裴玉”大喊著什麼。
消毒水的味道撲麵而來,再次睜眼我躺在一張病床上。
時安給我發了幾條信息,說我毀壞“裴玉”的芯片,孟初夏非常生氣。
她已經帶著“裴玉”連夜出國維修了,還說以後再也不想見到我了。
我瞟了一眼桌子上的離婚協議書,“孟初夏”幾個字映入眼簾。
看著那劃破的裂痕我笑了,這次她肯定特別生氣吧,連筆都握不穩了。
我顫抖地把離婚協議書放在懷裏,眼神有些恍惚。
“啪”的一聲,一個女人走了進來,是我的師妹洛秋白。
雖然我們不在一個醫院,但關係一直都很好。
後來,當我知道她喜歡我以後。
為了不讓孟初夏受刺激,我便開始躲著她了。
她坐在我旁邊喚了我一句“師哥”,然後淚如雨下:“你得病了,為什麼不來找我?”
我垂下眼簾,淡淡地說了句,“晚期了,治不好的。”
洛秋白大大的眼睛盛滿了淚,怒氣衝衝地問我:“你都這麼嚴重了,孟初夏去了哪裏?”
我不冷不熱地回了句她忙,就想岔開話題,但洛秋白卻氣憤地繼續說:
“我都聽說了!她為了一個破AI竟要跟你離婚?她怎麼忍心這麼對你?”
“五年前,你可是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