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禦景公館,我無處可去。
我早就沒有家了,原以為孟初夏是我的家,但她不是。
她是屬於裴玉的,再好都不是我的。
我的嘴角勾起一絲苦澀,偷偷回了醫院住下。
沒過半晌,我的手機又響了。
我看著手機上“爸”的備注,歎了一口氣接了起來。
“你怎麼才接電話?老子聽說你竟敢和孟總提離婚?反了天了你!”
一歲那年,我爸媽離婚,他們為此激烈地打了一年的離婚官司。
不是為了爭我,隻是為了把我這個累贅推給對方。
我疲憊地靠在椅子上,聽著他一直數落我不懂事,還逼我去求孟初夏原諒。
否則他如果丟了孟氏集團司機的工作,不會輕易放過我。
我諷刺地笑了:“既然您那麼討厭我,當初為何不把我打了?”
我爸哼了一聲,罵我不識好歹,是他給了我生命,所以我理應對他感恩戴德。
又是感恩戴德,去他媽的感恩戴德!
“您可沒養過我一天,我是看在爺爺的麵子上才接的電話。但僅此而已。”
我那時剛會走,在法庭上被他們冰冷的眼神嚇得一動不動。
最後是我爺爺把我撿回了家,他說就算是賣廢品也要把我養大。
我很有出息考上了京醫大,當上了一名心理醫生,可爺爺卻看不到了。
他死在了大一放假的那一天,也是在那一天我見到了孟初夏。
那時她的眼裏隻有裴玉,裝不下任何人。
而我抱著爺爺在馬路上痛哭,鮮血一直在流,我如何也止不住。
裴玉溫潤如玉,如陌上公子一般,“初夏,你看那個男孩多可憐。”
他的一個好心,孟初夏便送了我和爺爺去醫院。
我欠裴玉一個永遠還不上的人情。
剛掛了手機,我媽也打來了,他們就像商量好的默契一樣。
明明他們的離婚理由就是三觀不合。
此時為了他們所愛的孩子,仇人竟也一起同仇敵愾了。
“不許離婚!”我媽一上來就直入主題,“你妹妹今年高考,你怎麼能離婚破壞她風水呢?”
這自私的嘴臉,像極了當初我為了救爺爺,去找他們借錢一樣無情。
我忍不住地質問她:“我死了你會傷心嗎?”
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我怎麼還敢期望?
我不是早就知道了嗎?得到的隻會是沉默。
可有那麼一刻,我特別想問問她!
如果知道我得了胃癌就要死了,他們會不會哭?
而後我就遏製住了,吐了口氣自嘲一笑:
“你們當初就不應該生下我,對啊......如果我死了......你們就如願了。”
不等回話我就立刻掛了,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可若是別人對我不善呢?
如今的我又怎麼能挺的過去......
就在我煩悶到極點的時候,主任進來了。
他忽視了我的行李箱,親切地說:“小江啊,怎麼不回家呀?小兩口鬧脾氣了?”
“咱們大男人啊,就該讓著老婆點,你不寵她誰寵啊......”
原來又是說客,我的神情立刻黯淡下來。
相比於孟初夏和裴玉,我的一生真是可笑又短暫。
他們就是上帝的寵兒,根本不用張口,就會有一群人為之衝鋒陷陣。
而我呢?大概就該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