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眼前一黑，薑眠失去了意識。

唯一還有感覺的，是她那如火燒一般的呼吸，炙熱難掩，仿佛要把她整個肺都點燃了。

好疼好疼......

就像賀明川說離婚時一樣疼，甚至比賀明川附在她耳邊說她賤時，還要疼。

朦朧中，好像有一雙大手將她抱了起來。

誰，是誰......

她眼皮一沉，徹底沒了意識。

賀氏集團大樓，總裁辦公室。

“先生，醫院來的電話，說太太......被送到急診了。”

秘書戰戰兢兢地回話。

賀明川從昨天開始就氣場不對。

雖說他一向冷著臉，但明顯的......從昨天接到太太回家開始，他看人的眸光都比之前多了幾分森冷。

聽到秘書的話，賀明川的筆尖微微一頓。

一秒不到的功夫，他垂下眼瞼，不慌不忙：“要死了？”

“那、那倒沒有......”

“不需要我簽字的話，就不用告訴我。”他冷冷開口，“記住了，我很忙，沒工夫為了無關緊要的人浪費時間。”

秘書背後一寒，連連應著走出辦公室。

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助理圍了過來。

“怎麼樣啊？老大現在臉還很臭嗎？”助理問。

“你說呢？”秘書白了一眼。

“我的天呐，那醫院那邊......”

“先生說了不用管。”

“不是吧，那可是賀太太。”助理納悶，“看樣子這位賀太太真的不受寵啊......”

“敢議論先生的家事，你活膩歪啦？”秘書交給她一隻文件夾，“少廢話，快去處理，明天會議還要用。”

話音剛落，對麵的電梯門開了。

從裏麵出來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女人。

生著大大的杏眼，皮膚很白，笑容非常甜蜜，這是個相當好看的女人。

“不好意思，阿川在嗎？”女人自己費力地推著輪椅。

阿川......秘書咀嚼了兩遍這個名字，驀然回味：“先生在辦公室。”

“謝謝。”她很有禮貌。

秘書趕緊上前幫忙推輪椅，女人又一次道謝，顯得很親和很溫柔。

剛把她送進辦公室大門，助理又忍不住過來八卦：“這是賀太太？”

“閉嘴，她有總裁電梯的密碼，怎麼可能是賀太太。”秘書沒好氣地說。

辦公室裏，賀明川見傅苒來了，急忙起身：“你怎麼過來了，不是說身體不好，醫生不讓你隨便走動的嗎？”

“想你了，來看看你，順便給你帶你愛吃的杏仁糕呀。”

傅苒晃了晃手裏的便當盒，“我讓人去買的，我好不好呀？”

杏仁糕......

一開始這可不是他愛吃的，而是薑眠的最愛。

他被她影響著，後來也漸漸愛吃了。

遇到傅苒時，他以為這就是他的喜好，卻沒想到今天要與薑眠離婚了，又想起這一茬。

傅苒連喊了他好幾聲，賀明川才回過神。

“怎麼了？是......跟薑小姐溝通得不夠順利嗎？”她咬著下唇，大大的杏仁眼裏噙著淚光，“要不還是算了，你現在是她的老公了，我不該回來的......”

“別這麼說，本來就是她占了你的，像她那樣沒良心的女人，不配得到賀太太這個位置。”賀明川篤定地說，“當年要不是她故意，你也不會遭遇這一切。”

傅苒垂下眼瞼，擋住了眼底那一抹心虛忐忑。

“薑小姐沒有說什麼嗎？”

“她能說什麼，無非是編造一些不切實際的謊言。”賀明川冷哼，“我和她認識那麼久，她向來都是這樣的。”

他沒有留意到，傅苒藏在袖口裏的雙手緊緊握成拳。

“我來之前看見薑小姐被送進急診了，要不，我們去看看她吧。”

她提議。

“不了，看到她會影響我心情。”賀明川心頭浮上一抹不煩躁。

他也說不清是為什麼。

隻知道秘書告知他薑眠被送醫後，他這心情就始終在浮躁，更濃烈的事不安與擔憂。

難道......他是在擔心她？

怎麼可能！

他就是擔心路邊的阿貓阿狗，都不會擔心薑眠那個女人！

聞言，傅苒總算笑了。

兩個人說笑了一會兒，她又撒嬌：“那你送我回醫院，好不好？”

“好。”

對於白月光的要求，他向來不會拒絕。

醫院，急診病房。

薑眠醒了。

模糊的視線轉了轉，終於看到自己正在掛水的手，她試著動了動，發現整個人仿佛吸滿了海水的棉花，沉得起不了身。

護士趕來。

“你醒啦？你暈倒在路邊，是一位沈先生救了你。”

沈先生......沈在承麼？

她記得自己是暈倒在電視台大樓門外。

那麼多半是沈在承了。

真不好意思，本來就為了工作麻煩人家，現在又欠了一次天大的人情。

薑眠實在是難受，想拿手機給沈在承發條感謝的短信都辦不到。

硬撐著等水掛完，她才覺得好一點。

“你有家屬嗎？你明天還是要來掛水的。”護士擔憂地看著她，“著涼引發了肺炎，要連著來掛三天的。”

“我沒有咳嗽。”她不覺得自己是肺炎，隻是呼吸的時候有點難受罷了。

“所以才更不容易察覺到，要不是那位沈先生告知我們你有過病史，真的很難發現，就會誤診了。”

咦......沈在承什麼時候知道她病史的？

如果不是學長，那又會是誰？

還沒想清楚這個關鍵，走廊深處慢慢拐過來一對男女。

女人坐在輪椅上，時不時天真地抬眼與身後的男人說話，臉上的笑容天真明媚，即便滿臉病容，也還是難掩她的昳麗。

那男人的唇角 揚起溫柔的笑意，俯下身子細細聽她說話，如此矜貴的一個人，向來不在意旁人感受的一個人，如今竟然這樣細心。

那眉眼，那姿態，儼然就是她老公賀明川啊。

要問薑眠親眼看見賀明川與傅苒在一起是什麼感受，那估計就是眼眶泛熱，呼吸混合著疼痛，那灼烈的痛感越發強烈。

她的眉心一點一點蹙起。

真想轉身走人，快一點離開，越快越好！

可偏偏，她渾身沒力氣。

就連轉個身都幾乎要了老命了。

這時，傅苒看見了她：“薑小姐......”

傅苒像隻受了驚的小兔子，怯怯地收斂了 全部笑意，一隻手緊緊握住賀明川的，好像在尋求他的庇護。

賀明川擋在她前麵，眸色微沉地看著薑眠。

“今天是爺爺的生日，你怎麼還在這兒？”他故意這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