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女人,巴掌大的小臉好像又瘦了一圈,白得如荔枝凍的臉頰無瑕如玉,配上漆黑的圓潤的如荔枝仁一樣的眼眸,越發嬌甜清軟。
看得他差點就想衝上去問問她到底病得怎麼樣。
關鍵時刻,賀明川忍住了。
她臉色蒼白,眸子漆黑,語氣卻很生硬:“我剛掛完水,來醫院不看病,難道來買菜嗎?”
賀明川:......
又是一句帶刺的。
這女人......自打提出離婚後,就開始破罐子破摔。
對他沒有半點好臉色。
薑眠:“我不會幹擾兩位的,掛完水就回去,爺爺的生日宴下午開始,我現在趕回去也耽誤不了多久。倒是你——”
她語氣頓了頓。
如墨的眼珠看向了傅苒。
“你要是打算今晚就帶傅小姐見爺爺的話,恕我直言,這不是很明智的決定。”
賀明川剛要開口,又被她冷冷打斷:“不過這是你的決定,我不會幹涉,就這樣吧。”
說罷,她轉身離去。
背後依然能感覺到那兩人的視線一直焦灼著。
薑眠卻沒有回頭。
跌跌撞撞勉強回到賀家別墅,賀母一見她進門就開始發脾氣:“一大早的也不知道去哪兒了,你現在是性子野了啊,隨隨便便就出去玩,當賀家是什麼地方?!讓你給爺爺做的蛋糕呢,你怎麼還沒動手?”
薑眠頭疼欲裂。
她閉了閉眼睛:“賀家要是請不起幫傭或是私廚,可以直接說,我嫁給賀明川可不是來給你們做傭人的。”
賀母還在嘰嘰喳喳念叨個沒完。
薑眠這話徹底打醒了她。
“你、你說什麼?”
薑眠冷笑著回眸:“蛋糕我已經買好了,不勞您費心。”
賀母從未見過這樣忤逆反抗的兒媳婦。
要知道,自從她嫁給賀明川後,在賀母麵前一直都是溫順軟弱的。
別說一個不字了,就連大聲說話都不會有。
今天這是怎麼了......
賀老爺子的生日宴在即,賀母作為家中女主人之一,絕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翻臉。
臉色變換幾次,賀母忍住了。
回到房間,薑眠換了一套旗袍。
很典雅的湖藍色,上麵的刺繡是她最喜歡的蘭花,絲綢質地,手觸及之處滿是柔滑溫潤,恰如一塊上好的暖玉。
這顏色原本不襯薑眠的年紀。
她才二十四歲,還很年輕。
但被她穿在身上,卻更顯沉穩大氣,尤其配上那瓷白的臉龐,越發從容美麗。
她順著環形樓梯走下來時,賀明川剛好進門。
一抬眼,就看見那一抹玲瓏纖細的身影款款而來。
她後背自然而然地挺直,步伐輕快,更顯身子婀娜,嫋嫋娉婷。
打點好的頭發微卷著披在肩頭,左側的頭發被攏到耳後,用兩排珍珠發夾固定住,剛好露出雪白可愛的耳垂,還有那纖長優雅的脖頸,一直沒.入到旗袍的領口處。
賀明川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收緊了。
薑眠太美了。
尤其現在的她,帶著三分病容,那眼眸的倔強更顯脆弱。
他恨不得現在就將她按住,狠狠摧殘。
誰讓她今天在醫院遇上了,居然那麼說話......
薑眠的心口也攢著一股氣。
徑直走到他跟前,她揚起臉笑了:“回來得剛剛好,走吧,別叫爺爺等著了。”
說話間,她轉身往前。
賀明川心跳瞬間漏了一拍。
他多少有些不自在,因為過往這個時候,她總會挽著他的胳膊,作出一副賀家少奶奶的模樣來。
可今天......她連裝都懶得裝了麼?
今天算是家宴,他並沒有穿正裝,隻著了一套亞麻灰藍的格子襯衫,沒有LOGO,因為這是出自純手工世家的作品。
對別家而言,這是可遇不可求的身份象征。
對賀明川來說,就隻是日常穿著,僅此而已。
賀老爺子的生日宴在別墅另外一處的花廳裏舉行。
這裏有兩麵牆壁都是落地窗。
正對著那造價不菲的玫瑰花園。
西斜的陽光毫不吝嗇灑下,照亮那一片價值不菲的芬得拉,奶油色與這餘暉交相輝映,又襯得落地窗裏的宴會格外雅致。
賀明川與薑眠上前給賀爺爺祝壽。
“爺爺,祝您生日快樂,這是我和小眠的一點心意。”賀明川略微頷首送上禮物,語氣鄭重,滿是誠意。
賀爺爺看見薑眠就笑得合不攏嘴,拉著她的手,又將賀明川的手疊在她手背上。
頓時,一片暖意融融。
薑眠的心都顫了顫。
“爺爺沒有別的想要的,隻是想你們倆能早點生個孩子,不管男女都好,爺爺我呀還想在咽氣之前抱上重孫呢!”
賀老爺子笑得像個孩子,眼底的期望卻是那麼濃烈。
她有些於心不忍。
賀明川麵不改色:“當然,我和小眠正在計劃呢,爺爺您一定能心想事成的。”
這樣的謊話,也虧得他能說得臉部紅心不跳。
對著老人期待的目光,薑眠實在是無法正視,隻能瞥開視線,輕笑著微微點頭,算是配合了賀明川的演出。
孩子麼......對於兩個即將離婚的人來說,真的隻是奢望。
而且,之前他們每一次親熱,賀明川都有做好防護的。
這輩子,她都不可能懷上他的孩子。
整場壽宴,她都與賀明川一起陪在老爺子身邊。
儼然一對恩愛的佳偶。
賀老爺子年紀大了,經不住鬧騰,切了蛋糕又開了香檳後,就回房間休息去了。
送賀老爺子回房的任務就落在薑眠身上。
剛給賀爺爺蓋好被子,突然,他蒼老的手緊緊握住了她的手腕:“眠眠,你和阿川......和好了嗎?”
薑眠鼻尖一酸,險些落淚。
這句話,從她三年前結婚起,賀爺爺就經常問她。
每一次她都笑而不語,因為不知道怎麼回答。
今天又一次問起,他一定以為剛剛宴會上賀明川給的一句謊言是真相,才會重燃信心。
“爺爺知道的,爺爺都懂,我們小眠是好孩子的,爺爺也相信,你跟阿川一定能和好,你們是要過一輩子的呀。”
薑眠安慰好了賀老爺子,關上房門的那一刻,眼眶濕.潤。
“對不起,爺爺......”
她跟賀明川是不可能繼續走下去了。
走廊盡頭,賀明川在等她。
迎著他的目光,她一直走過去。
在距離他一米不到的地方頓住腳步,她直視著他的雙眸:“談談吧,關於我和你。”
賀明川剛要答應,此時手機響了。
夜深人靜的豪宅走廊能將一切聲響都放大。
當然也包括此刻打來電話的人的聲音。
是傅苒。
“我、我好怕,阿川......你能不能來醫院陪我,我好怕打雷啊!”她的哭聲淒慘。
薑眠心頭咯噔一下。
雷雨之夜,與傅苒自殺那一晚,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