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其實是個苦命的人,
他的生母是老爺在鄉下的青梅竹馬。
老爺家早年並不發達,甚至稱得上一窮二白。少爺的生母是十裏八鄉有名的繡娘,她就靠著那一針一線,在煤油燈下,繡出了老爺到上海的求學路。
但很可惜,命運並沒有回應她的勞苦,老爺到上海後,捎回鄉下的消息越來越少,當她挺著大肚子千裏迢迢從蘇北趕到上海時,撞見的卻是心上人和銀行千金的婚禮。
結局就像很多悲情話本子裏描寫的那樣,青梅竹馬失魂落魄地回到鄉下,生下孩子沒過幾年後,就在鬱鬱寡歡中撒手人寰。
而她的孩子,也就是少爺,在八歲時因外祖父母離世無人撫養,頂著私生子的名聲住進了府裏。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少爺,他穿著清瘦的長衫,一臉戒備又倔強地站在門口,像一隻伺機而動的狼。
從蘇北的小農房住到上海的大宅院,他的境遇也並沒有改變多少,老爺並不待見這個無時無刻不彰顯著他嫌貧愛富拋妻棄子的證物,就像打發小貓小狗一樣,把他安置在最偏僻的小房間裏。
而夫人和大少爺呢,更是不待見這個突如其來的闖入者,開言譏諷、動輒打罵都是家常便飯。
唯一能給少爺帶來一點慰藉的當屬嫂夫人,哦,那時她還沒嫁給大少爺,少爺總是叫叫她清兒。
可如今,他和嫂夫人之間的往事,被編織成了他與清如如何相愛的故事。
清如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眼裏似乎有些動人,「往前看,以後我們倆好好過好我們的倆日子,就足夠了。」
少爺突然愣住,似是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清如好像並不在意少爺是否會回應她,繼續耐心地替少爺包紮著,弄完還心細地打上個蝴蝶結,「看,這樣是不是好看多了。」
接著她站起來,把醫藥箱收拾好拿走,轉身的那一刻,她聽到少爺在身後說出的那句,「好,以後隻有我們倆。」
她又轉過頭,輕輕柔柔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