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查糧倉
齊元清跟在蕭修濮身後,仔細的為蕭修濮講述整件案件,棠婉在身後一字不落的全部聽了進去,心中有了個底。
很快,一行人就來到了被燒的糧倉。
棠婉沒來過這裏,父親為官剛正清廉,何況糧倉隻是分屬於京兆府管轄,父親底下還有專人管理此事,而棠婉一介內宅女子,自然不會跑來此處亂逛。
如今父親下獄,她倒是來了。
糧倉乃是國家之命脈,古代糧倉建造繁複,做工考究,建造時間也長,一旦建成那就是永久使用。
又因為糧倉建造之處就考慮過放火防濕防潮的問題,所以想造成火災並不是點把火就行,所以糧倉失火的事情幾代下來也沒見過,也因此此次糧倉失火,京兆牧棠無咎罪行竟然如此大。
看到現場就猜到當日火勢有多猛,糧倉的內部全部被燒了,但是框架還在,所有的柱子和橫梁全部燒成了漆黑的顏色,欲斷不斷。
蕭修濮走到一根柱子麵前,摸了摸,感受到這根柱子已經被燒的有些炭化了,皺了皺眉。
火勢這般大,照理說是不可能留下什麼物證了。
身後的棠婉看著麵前空蕩蕩的糧倉,不禁有些恍惚。
這還能找到什麼?
想到這裏,她臉上閃過一抹黯然,但是一會兒她就重新振作了精神。
若是連這點困難都戰勝不了,還怎麼替父親洗冤,救棠家上下。
接著棠婉被地上的黑色物質吸引了目光,蕭修濮也跟著掃視過去,沉思了一會兒,似乎是想到了些什麼,轉過頭問齊元清。
“此次可有人員傷亡?”
聽了這話,齊元清有些疑惑:“有幾人為了救火受了點傷但無大礙,已經帶去醫館救治了。”
他點了點頭,沒有繼續發問。
齊元清見蕭修濮沒有繼續問,有些奇怪,對身後的小官吏使了個眼色,小官吏立馬捧著一堆的賬簿走到了蕭修濮麵前。
小官吏彎著腰,將賬簿捧高,遞到蕭修濮麵前:
“指揮使,這裏是我們這幾個糧倉的賬簿,請您過目。”
蕭修濮淡淡的應了一聲,然後說道:“將東西交給她吧。”
他似是隨手指了指棠婉。
齊元清愣了愣,看著棠婉的目光有些奇怪。
小官吏有些為難地抬起頭看著齊元清,齊元清點了點頭,小官吏立即快步走到棠婉麵前,將賬簿遞給了棠婉。
棠婉有些奇怪接過了賬簿,她根本沒有明白蕭修濮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蕭修濮也沒理會她,繼續任由齊元清帶他查看。
有些奇怪的看著蕭修濮離開的背影,棠婉打開賬簿翻看起來,她上一世管理幾家公司,古代的賬簿記錄法還是比較原始的收支記賬法,對她來說沒什麼難度,幾下就心裏有了大概。
她小跑著跟上了蕭修濮他們的步伐,隻聽見前麵傳來幾句話。
“指揮使,您看這件事該如何判處?”
蕭修濮冷酷的聲音緩緩響起:“既然並無什麼蹊蹺,那就按原判來看吧。”
聽了這話,齊元清趕緊應下,在後麵的棠婉心卻一沉。
這時候,站在棠婉前麵的那幾個小卒聽了這話開始竊竊私語。
“唉,京兆牧大人真的是太慘了,就算再認真也無法避免這種東西呀。”
“對啊,這種天氣起火是正常的,隻能說那位大人運氣太背了。”
“唉,真是可憐了。”
……
聽了他們的話,棠婉慌忙擠開眾人,湊到了蕭修濮麵前,然後氣喘籲籲地拿著賬簿來到蕭修濮和齊元清麵前。
“指揮使,此事有蹊蹺!”
聽了這話,周圍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瞪大了眼睛看著棠婉。
這種事情她竟敢直接說出來,怕是不要命了吧!
棠婉卻絲毫不在意別人的目光,緩過來後直接將賬簿遞給了蕭修濮,緩緩說道:“指揮使,您看。”
齊元清攥緊了拳頭,有些緊張地看了一眼蕭修濮。
蕭修濮眉峰下壓,淡淡地看著棠婉,沒接賬簿:“說吧。”
棠婉指著賬簿,一字一句地說道:“您看,這裏顯示了當時所有的糧食儲量,正值收獲時節,糧倉裏儲存了滿滿的糧食。”
蕭修濮瞥了棠婉一眼:
“繼續。”
緊接著,棠婉走到一堆灰燼麵前,指著灰燼說道:“但是您看這堆灰燼,如果所有的糧食燒了隻剩下這些灰燼是否有些奇怪了。”
蕭修濮深深地看了一眼棠婉,目光中有些許滿意之色。
“你是如何知曉的?”一個神情冷漠的官吏高傲的看著棠婉,抬高音量質疑道。
棠婉沒理會,指了指那堆灰燼,解釋:“屬下之前觀察過廚房的灶膛裏燒火留下的火堆,燒盡後十成隻餘下三四成,而這裏,按照糧倉的儲存量來說,灰燼該是少了。”
賬簿上寫有儲存量,棠婉可是理工科天才,看過現場痕跡一算就算出大約高度和直徑,那麼燒完後的高度也就能夠推斷出來。
本該高高堆起的火堆現在卻隻鋪滿最底下一層往上一尺來高,明顯匹配不上。
這些人要麼早就知道但是假裝不知道;要麼就是不事生產壓根不了解這些基礎知識。
棠婉的解釋大家都還能接受,隻齊元清多看了好幾眼。
比起棠婉說的這些,大家顯然更關心眼前這件事的真相。
“你的意思是這件事有人故意做的?”蕭修濮站直身子,直勾勾地盯著棠婉,嚴肅的問道。
棠婉低下頭,恭敬地說道:“屬下不敢,隻是將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
蕭修濮沒再說話,隻是將賬簿丟給了身邊的人,然後掃視了一眼眾人:
“這件事重查!本指揮使倒要看看是誰敢在天子腳下動手。”
聽了蕭修濮嚴厲的話,在場的所有人都打了個寒噤。
“難不成是有人故意要陷害京兆牧大人?”
“如果是真的,那京兆牧大人也太慘了,現在在獄中,家裏男丁被流放,女子入掖庭。”
“唉,真是太慘了。”
“莫不是監守自盜?”
“京郊糧倉的糧食哪裏那麼容易被偷走的?”
這話立即遭到人反駁,雖然官場上沒有幾分真心,但棠無咎的人品大家都還是了解的,萬不可能做這種事,這不是自掘墳墓嗎?這是偷阿貓阿狗嗎?從靠近京城且重兵把守的糧倉偷糧食出去,簡直比京城花樓頭牌跟夜香郎私奔還要不可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