掖庭受辱
眼瞧著她的脊背不停彎曲,棠婉隻覺得鼻中發酸。
不過她此刻也發覺了問題,這個胡管事,麵生得很,應該是換了人。
而且看她的衣著打扮,應當隻是副管事,可就連管事都不敢上來阻攔,這就很耐人尋味了。
眸光微閃,棠婉見胡管事還想要教訓棠嬌,心下思緒飛轉。
從荷包裏拿出一錠銀子,棠婉肉疼的咬牙。
“小賤蹄子,看我不打死你……”
“啊!”棠嬌驚呼一聲,連連後退,眼淚被嚇得流個不停。
眼瞧著馬鞭即將落下,棠婉眼疾手快將棠嬌拉到自己身邊,躲開了淩厲的馬鞭。
啪!
清脆的一道揮鞭聲,似是將空氣都打碎了一般,駭的人心驚肉跳。
見自己被阻攔,胡管事雙眼一眯,瞪著棠婉欲罵。
“胡管事。”
棠婉先一步靠近胡管事,不動聲色的將手裏的銀錠子塞進胡管事手裏。
眨巴著眼睛,棠婉一副無辜的模樣:“胡管事,雖然不知道我家阿姊是做錯了什麼事情,但還請您消消氣,她年輕不懂規矩,還需要您多多指點。”
察覺到手心裏的觸感,胡管事眉頭一挑。
深深地看了眼棠婉,胡管事悄然掂了掂分量,卻沒有鬆口。
“你可知她弄壞的,是上好的織花錦緞?她有幾個腦袋夠砍的?或者說,整個掖庭有幾個腦袋夠給她陪葬的?”
聞言,棠婉錯愕的看了眼棠嬌,後者連連搖頭,哭的淚眼婆娑。
張氏無奈的歎了口氣,顯然這件事並非胡管事信口胡說。
可織花錦緞雖然華貴,但也不是薄如蟬翼,若說隻是洗壞,棠婉多少有些不信。
隻是現下也不好多問,棠婉眼珠一轉,很快想到了辦法。
“胡管事息怒,既然是洗破了綢緞,那我們首要的不應該是想辦法彌補嗎?”
否則若是查下來,我阿姊固然要受罰,怕是胡管事你也會被連累,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胡管事,您說是不是?”
胡管事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棠婉:“你有補救辦法?”
她說的話倒也不失道理,若是真的報上去,棠嬌固然會受罰,可她怕是也難逃責難。
“辦法呢,也不是沒有,我阿姊的刺繡可謂是京中一絕,隻要您給她找些針線,保證能讓織花錦緞恢複如初。”
這話倒不是假的,三嬸何氏從小最善女工,連帶著棠嬌和棠儷的女工也優於常人。
若是給他們機會,恢複一匹錦緞還是可以的。
胡管事似笑非笑的睨了眼棠婉:“棠小姐倒是聰明的緊,既然你都這般說了,我就算是不給你麵子,也得給蕭指揮使麵子不是?”
將銀錠子收好,胡管事冠冕堂皇道:“兩日之內,將錦緞完好無損的交給我,我便權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否則……”
冷笑一聲,胡管事轉身離去。
直到她走遠後,棠婉等人才暗暗鬆了口氣。
棠嬌更是嚇得腿軟滑坐在地上,小臉慘白不已。
張氏上前握住棠婉的手,眼中滿是心疼:“婉兒,你怎麼突然來了?”
“我這些日子賺了點體己錢,打算給你們送來,卻不想遇到這樣的事情……”
棠婉將荷包塞進張氏的手裏:“娘,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別提了,這胡管事是前幾日來的,整日找茬不說,還故意給一塊破的布料,汙蔑我們洗壞了布料,嚷嚷著要罰我們。”
若非婉兒來的及時,他們怕是此刻都要受皮肉苦了。
聞言,棠婉不由得蹙起眉:“之前的副管事呢?”
“不知道。”張氏歎了口氣。
看著手裏的荷包,張氏將其塞了回去:“婉兒,這錢你還是拿回去,我們日日在宮裏做活,也不需要這個,你且照顧好自己便是。”
“娘,您就收著吧,我在外麵還好,至少沒人對我用刑,這錢你們拿著打點,還能過得好些。”
雖然不多,但到底也是一筆開銷。
“婉兒……”
“哎呦娘,您跟我還見外?快拿好,莫要讓我擔心。”
手中的荷包不沉,但此刻卻好似千斤重。
張氏眼尾泛紅,心疼的握著棠婉的手:“是娘無用啊!”
“您別這麼說,如今我們不過是被奸人所害,日後定能沉冤得雪。”
“但願吧……”
看出張氏情緒不高,棠婉索性轉移了她的注意力:“三嬸呢?”
擦了擦眼淚,張氏忙不迭道:“你三嬸去想法子補布料了。”
“讓三嬸回來吧,想必那胡管事很快就會把針線拿來了,日後你們做事也小心些,想必胡管事就是衝著你們來的。”
對於何氏的女工,她是半點不擔心,唯一擔心的,便是走了之後,張氏還會遭人迫害。
“放心吧,娘心中有數,倒是你,蕭指揮使那裏如何?有無人欺負你?”
哪裏有人欺負她?蕭修濮雖說凶了些,喜怒無常了些,但到底也還是不曾動過私刑。
且還同意她做飯賺錢,在主子裏也算是難得了。
見棠婉是真的沒受委屈,張氏這才放下心來。
又說了幾句,棠婉便到了出宮的時辰。
縱使再不舍,棠婉也不得不跟張氏分別。
隻是臨行前,棠婉找到了掖庭的正管事。
“嬤嬤。”
棠婉輕喚一聲,管事嬤嬤也絲毫不意外她會來:
“棠小姐來了?來,坐。”
“叨擾了。”棠婉坐在管事嬤嬤對麵,忍不住詢問道:“想必嬤嬤也知道我來這裏做什麼了?”
“無非是那胡管事的事。”
“是,還請嬤嬤告知一二。”
望著棠婉雪亮的眸,管事嬤嬤歎了口氣:“棠小姐,你可知我身為正管事,為何卻不敢攔著胡副管事?”
“這……不知。”
管事嬤嬤本不想多事,可想到棠婉如今背靠蕭指揮使,且當初還給她們做了不少的吃食,終究還是心軟的告訴了她緣由:
“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能,這胡副管事雖然隻是副管事,可她身份比我高,據說是信豐侯家的遠方親戚,且品級比我高,若非我年歲大,資曆深,在這掖庭還算說得上話,怕是這正管事的位置也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