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閱讀吧
打開小說閱讀吧APP
閱讀更多精彩小說內容
目錄
設置
客戶端

第2章

棠家倒了

自古以來,縱火就是重罪,凡是縱火者,受斬首、車裂、淩遲等酷刑的皆有據可查。

但此次京郊糧倉失火,能直接將京兆牧這個非縱火者滿門抄家,處罰已遠超過往了。不過也並非不能理解。

一則糧食豐收期一般在四五月和八九月,此時百姓們隻能靠餘糧存活,二則新年剛過,糧食耗費頗多,餘糧恐也所剩無幾。百姓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京郊糧倉就是他們最後的救命稻草,糧倉被燒毀,他們隻能聽天由命了。

大召國皇帝以民為重,為百姓能安居樂業而殫精竭慮,自然不能容忍這種事發生,一怒之下就將相關官員都處治了。

京兆牧倒黴,卻也幸運,他素來清正廉潔,不少官員在事發後為他求情,皇帝才饒了他的至親一命。

二房嬸娘趙氏緩緩將始末解釋給棠婉聽,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淌,她身邊的女兒棠妍早已嚇得手腳發軟,窩在她懷中哭得不能自已。

這些訴說,宛若刀子一般一刀刀地再次在棠家人心中劃過,上至太夫人,下至四歲幼童,皆悲痛欲絕。

棠婉亦是覺得天都要塌了。

明明是大喜的日子,怎麼會發生這種事來?

“動手!”

似比細雪還要冰冷的男聲剛落下,大半嚴肅銳利的士兵就行動起來,或是在中堂裏搜刮,或是朝垂花門而去,餘下的那部分依舊鎮守在棠家人四周。

有士兵欲要沒收聘禮,齊母心裏都在滴血,忍了又忍,須臾之間她卻像是過了極漫長的時間,疾步朝那些聘禮而去:

“等等,這些是聘……”

“閉嘴!”齊父忙拉住齊母,邊擦額頭上滲出的冷汗邊小聲嗬斥,“沒看見是誰來抄家嗎?那些東西重要,還是我們一家的命重要?”

聞言,齊母下意識看向人群中鶴立雞群、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氣場的男子,隻一眼後,她就像是被火燒了般驚慌縮回頭,別說要回聘禮了,就是連這樣的想法都不敢有,她膽戰心驚地躲到齊父身後,卻將滿腔地怨氣撒在棠婉身上,暗罵聲“喪門星”。

棠婉將自己的帕子遞給太夫人,輕柔地幫她順氣,昔日笑容滿麵的至親皆痛哭流涕,一聲比一聲更淒慘悲痛,棠母張氏哭著哭著竟忽然一口氣喘不上來暈死了過去。

“大夫!快請大夫!”

棠家所有人都圍攏過去,京兆牧,不,是棠父將棠母扶起,拇指按住人中,試圖喚醒她。

但不知為何,按壓人中的方式竟然不見成效。

趙氏忙又催人去尋大夫,吩咐完在將頭轉向棠母的過程中,她突然意識到府中的下人皆被阻攔。

縱使是人命關天的時候,來抄家的將士亦不肯放個下人去請大夫。

抄家的翻箱倒櫃聲此起彼伏,士兵從屋子裏抬出金銀財寶又匆匆折返去搜查,雪不知何時變大了,沉沉地落在他們的頭上甲胄上,冷得刺骨透心。

由趙氏起,棠家人接連再次體會到“棠家完了”。

棠家上下不是沒有求饒過,可都於事無補。

是了,從皇帝派這個殺人如麻的殿前司指揮使來宣旨的那一刻開始,他們棠家之案就在屋扭轉的餘地了。

不止是齊舒烺,就連棠婉今日也穿了身略帶喜慶之意淡的蕊香紅襦裙,腰間掛著個正紅的荷包,畢竟不是成親,不便通身正紅,這樣穿吉祥又得體。

可誰知偏偏是她在納征之日遇到滿門抄家的厄運,哪裏是吉祥,分明是催命符!

棠婉瑩白如雪的臉上,眼尾鼻間的通紅,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她緊緊咬著牙,仰頭望了會兒天,這才將要奔湧而出的淚意強行逼了回去。

在劈裏啪啦的抄家聲中,棠母終於悠悠轉醒,視線仍朦朧著,她卻一眼就能看到棠婉,一把握住棠婉的手,失聲痛哭:

“我的婉兒怎麼這麼命苦啊!就差幾日了,婚期都定下了,怎麼偏偏就在今日出這種事?到底是哪個喪盡天良的混賬,偏偏要在今日作孽?我可憐的婉兒……”

這一哭,就沒完沒了了。

棠婉好不容易憋回去的淚水,在這一刻徹底決堤,抱住棠母亦是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婚事就不說了,齊舒烺是她十數年來精心挑選的夫君,文質彬彬溫文爾雅,她對他是存有幾分歡喜的,但是若有緣無分,她也不會為此太過傷心。

她哭,隻是因為棠母的拳拳慈愛。

“弄得我也想哭了,你說我們家是造了什麼孽,掏空了家底要娶媳婦,結果卻血本無歸,嗚嗚嗚。”

齊母的低低哭泣傳來,棠婉瞥了一眼,隻能瞧見齊父神色難受,而齊母在他身後,似靠著齊舒烺哭得悲傷。

這一場無妄之災,棠家是無法自救了,但興許可以不拖齊家入水。

棠婉斂了斂悲痛,在棠母耳旁輕聲說了句話,棠母亦不是喜歡害人的人,朝她頷首,隻是想到她要麵對冷肅的殿前司指揮使,棠母不免擔心起來。

一旁的棠父感動於自家閨女懂事,鼓勵道:“去吧,問心無愧就好。”

“大人。”棠婉走到那道拒人千裏之外的身影前,福了福身,“齊家雖與民女有婚約,但《禮記》疏:納征者,納聘財也,征,成也,先納聘財而後婚成。如今聘禮未收,婚事未成,這些聘禮不屬於棠家,更不屬於查抄的範圍,理應歸還給齊家。還請大人高抬貴手!”

“對對……”

齊母一聽到有人將自己的心裏話說了出來,連忙附和,但下一瞬,卻被齊父給捂住了嘴。她以視線向齊舒烺求支援,結果齊舒烺隻是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棠婉,左右為難。

別說齊父,在場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敢得罪的是誰——是入門後,除了宣讀聖旨及命人動手時開過口外,再無一言的殿前司指揮使蕭修濮。

此人未到弱冠之年,卻屢立奇功,破格升至如此高位。

而他最令人聞風喪膽的是,為官數年,雙手染滿鮮血,經手的抄家滅族之事兩個巴掌都數不過來,傳言他所過之處皆血流成河,所以誰都不敢得罪了他。

© 小說閱讀吧, 版權所有

天津每日趣閱網絡技術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