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背主
陸家來人緩和了局麵,畢竟是自家宴會上出了事,肯定是要解決一下。
羅氏來的時候,急匆匆地,瞪了一眼江序月徑直掠過她去。
江故月被羅氏攬在懷裏撒嬌,江序月不便上前。
她驀然想起是許襲元救了她,回首遙遙衝著在一邊看熱鬧的陸晏觀福了福禮:“多謝許公子搭救,大恩銘記於心。”
許襲元一愣,看向一旁神情有些僵硬的陸晏觀,驚訝道:“你什麼時候改了跟我姓了?”
“你不是姓陸嗎?”
江序月聽到一旁男子的話怔了怔,他不是許襲元?
姓陸?
陸家隻有一個年輕的公子,就是陸晏觀,他騙她。
江序月這才回過神來,陸晏觀旁邊的男子也是一身玄衣,是自己看錯了人。
可是,為何陸晏觀也要裝成許襲元捉弄她呢?
陸晏觀臉上的笑掛不住了,拽著許襲元就朝後退走。
江序月不解皺眉,也不做多想,今日之事攪了陸家的宴會,還欠了陸家恩情,父親若是知道了,免不得一頓訓斥。
羅氏帶著兩人回家的途中,馬車裏的氛圍格外壓抑,羅氏覺得是江序月惹了別人,才讓江故月替她出頭受了傷,對江序月很難做出好臉色。
江故月沒那麼多心眼,隻顧著照鏡子,看自己脖子上的傷痕,嘴裏還笑嘻嘻說著:“這傷口留疤會不會更好看。”
羅氏拍了拍她的額頭:“胡說——”
“有人惹了事就自己解決,你才多大,個頭還沒長齊全呢就想著逞強出頭。”羅氏看著江故月,餘光斜了江序月一眼,話裏話外都在陰陽怪氣她。
央書跟著馬車聽了一路嘮叨,好容易回府了,她連忙安慰江序月:“姑娘,夫人她就是如此的性子,自從二公子斷腿後她就變得喜怒無常,您別往心裏去。”
江序月不會在意這些小事,兩人朝回走。
降雪軒比往日要靜,央書點了暖燈,還奇怪地自言自語道:“平日裏都是錦書看家,怎麼這會這麼安靜?”
江序月目光隨著亮起的燭光清明起來,她按照往常一般去了書房。
錦書今日沒關窗,蒼鬆翠竹的玉色屏風內縵簾吹動。
她撩過紗幔,眼前的一幕讓她驚訝,自己平日裏整理地十分有序的書冊和修補的古籍淩亂的散落一地。
有一些破舊的甚至更破了,而她花了近半個月修補的海月山川誌的一冊還被揉爛燒的不成樣子。
央書走進來也看到了眼前的一幕,她驚叫出了聲:“啊——”
“姑娘,姑娘……這,這是遭了賊嗎?”
錦書不知從哪裏回來了,她比往常要得意洋洋,心情愉悅。
進了內屋,發覺屋裏沒人,又去了書房。
看到江序月和央書看著地上淩亂破碎的書籍呆愣,不知所措。
錦書細細觀察了江序月的神色,小心翼翼磕巴道:“姑娘?這……這是怎麼了?”
江序月抿唇,目光幽然地看向錦書:“錦書,今日是你留在降雪軒看家,有何人來過我的書房?”
這話已經是在提醒錦書說實話了,錦書是江序月近身侍候的丫鬟,沒她的準許誰又能偷偷摸進她的書房。
錦書連忙擺手:“降雪軒向來僻靜無人攪擾,奴婢一時起了懶心,與小姐妹喝了茶,不……不知道……”
央書厲聲嗬斥她:“玩忽職守也就罷了,如今連姑娘重要的物件都能讓人毀了去。”
“你不知道,那誰又打了降雪軒的門,指了姑娘書房的路?”
“人人都知道姑娘寶貝先夫人遺留給她的書冊,姑娘放在心尖上的東西,你竟如此忽視!”
錦書緊張:“不,不,奴婢並不知道……”
江序月目光微閃,眼尖地瞧見錦書手指上沾染了她那些書冊上特質的墨跡。
因為那些書年久失修,她便自己調製了墨汁,比尋常的墨更難洗掉,也更黑。
她失望的看向錦書:“你不說,那我便不能留你了。”
“父親若知道家中下人不忠主子,你的身契今後落在哪,我就不能保證。”
錦書一聽,嚇得有些慌亂,主君向來管家甚嚴,尤其是對下人的管束。
若真鬧到主君那裏,她怕是真的要完了。
今日,五姑娘江蔓月私下來找她,同她攀親近。給她不少好處,還說若是能把姑娘最在意的東西毀了,就把她接過去做頭等大丫鬟。
五姑娘好歹也是受人重視,她家姑娘除了逢年過節在人前露露臉,那就是像隱居了一樣。
她是嫡女,沒了母親還有身份,可她們做丫鬟的平日裏做事難免被比較,被嘲諷,有時想吃道可口的點心也要被勢利眼的人看是哪個院子地。
她才不想過這樣的日子,她要往上爬,受人尊敬才是頂尖好。
錦書並不善掩飾什麼,不然央書也不至於日日提醒她莫要在姑娘麵前抱怨。
可是她又不能供出江蔓月,隻能隨口胡謅了一句:“是,是夫人!她指使我這樣做的——”
央書一驚,下意識看向江序月。
江序月深情有些落寞地俯身拾著那破爛的書籍張頁,她纖細的手指捧著一堆爛紙,昏黃的光打在她的側顏,有股遺世獨立的悲戚。
央書心疼,夫人走後,主君並不多愛護姑娘,她平日從不抱怨自己的吃食衣衫和住行不如家中姊妹。
可是這些東西,是她唯一地念想和動力了。
央書恨恨地看著錦書:“你以為隨便說了個夫人,姑娘無可奈何不會去與夫人對峙?”
“錦書啊錦書,姑娘向來待你不薄,你怎麼能這麼對她!專門朝她心窩子紮!”
錦書抿嘴,她心中也有愧疚,因為央書說的不錯,江序月對她們下人確實大方還好。
她剛想說什麼,外麵傳來一陣嬌俏的笑聲:“三姐姐,妹妹來找你說話了。”
江蔓月一身桃紅緞麵碎玉裙,發髻上的步搖華麗美豔。
她一進屋,就瞧見江序月低落的神情,心情不由大好,臉上的笑更燦爛了。
“三姐姐,這是怎麼了?府中看管一向嚴,你這裏怎麼像遭了賊一般?”
江序月仍舊低頭看著手中的殘頁,她沒有理會江蔓月的幸災樂禍。
靜靜地對著央書說:“我們去見父親。”
央書一聽,連忙把江序月扶了起來。
她有些不確定,但是不知如何問出口。
姑娘是真的要去與主君告羅氏的狀嗎?
江序月越過江蔓月,屋內徒留錦書和江蔓月,錦書暗暗遞給了江蔓月一個眼神,就去追江序月的腳步了。
江蔓月失望的搖了搖頭,本以為能看到她那人人都誇溫柔的三姐姐發瘋發癲的模樣。
好讓外人看看她倒地是個什麼模樣的人,不過……確實沒有她料想的那樣。
她就是見不得江序月那股子清高的勁,反正那個錦書也是個得了勢就眼開的主。
利用她把江序月最在意的東西毀掉,讓江序月崩潰,四處發癲,與府中所有人都不和,她才真正開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