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得過她
路過一處空園子時,央書折回去將她落在宴席上的披風取回。
她便在原處等著,院中風景不錯,綠植依舊繁盛,流水微涼,亭台樓閣。
隻是秋日時節,本就帶著幾分淒冷,四周沒人,有些荒幽。
怦——
一顆圓滾滾的石子砸落在她跟前,坐在石倚上的江序月猛然抬頭。
不遠處的矮樹上坐著一男子,玄衣墨發,恣意不拘。
許襲元?
她驀然想起來了,相似的場景,那日在庭院裏的牆上,那兩個偷果子的男子其中一個就是他!
陸晏觀嗤笑一聲,對著底下驚愣的女子道:“我扔石頭用了些力道,沒有傷到你吧?”
江序月環視四周,沒有別人,與外男同在一處,傳出去會壞了名聲。
她搖了搖頭,剛想拔步就走,卻聽陸晏觀問她:“你是江家的姑娘?”
江序月止住了腳步,點頭:“是,閣下是……”
縱然她知道,也要裝作不知道。
陸晏觀頓了頓聲,笑道:“額……,我是許襲元。”
“父親說,江家三姑娘江序月溫柔賢良,貌端才絕,要說與我做媳婦。”
江序月臉頰微紅,她竟不知這男子說話如此直接。
她還未搭話,陸晏觀繼續道:“你聽說過陸晏觀嗎?”
“就是那個長相比我俊俏些,行事比我爽利些,文采比我厲害些的那個。”
江序月一時語噎,他這是在誇他口中那個人嗎?
陸晏觀不就是今日來賀禮的陸家公子,如今也是世子了。
“聽說過一些,並不熟知。”江序月抿嘴應道。
陸晏觀笑了笑,看著女子懵懂的神情,覺得好玩,不由繼續裝著那日一起翻牆的兄弟許襲元。
“陸晏觀生性風流,我雖平日與他常在一塊喝酒,不過我卻不沾花惹草。”
“你明白嗎?”
江序月思索了一瞬,點點頭:“明白,雖說人以群分,盜匪尚且也有為妻母棄刀地。”
“人無好壞,小女自然明白。”
陸晏觀麵色如常,眸中卻帶著微喜:“那你要嫁給我嗎?”
江序月愣了愣,不解茫然地看著他:“啊?”
這中間有什麼關係嗎?
“不嫁——”江序月利落地回絕道。
陸晏觀沒有失望,反而笑得更歡了:“為什麼?”
江序月根本不想和他談論這個問題,兩人的關係在父母的堆持下本就尷尬,可是她並不知道怎麼回絕他。
畢竟,自己還有事情未完成,不能嫁人。
陸晏觀殷切地看著江序月,江序月有些不知所措,不假思索開口:“因為你不如陸晏觀俊俏。”
陸晏觀坐在粗壯的樹幹上大笑,前仰後合,險些摔下來:“小丫頭還是個看臉選擇的人兒啊。”
央書終於回來了,她抱著披風,警惕地看著矮樹上的陸晏觀,將江序月護在身後,生怕他是個流氓浪徒,非禮冒犯了江序月。
江序月鬆了口氣,她從未遇到過這樣的場景,心裏並不舒坦。
“我們快些離開,落入別人眼中,又不知會傳出什麼風話。”
央書點頭,將披風為江序月披上。
陸晏觀看著女子匆忙離開的身影,眼裏的笑意卻沒涼卻。
央書兩人趕到青山後湖時,幾艘畫舫已經劃蕩在湖心了。
她不能坐船,會有些暈,便在一旁的廊亭等著了。
這裏也有些官家小姐,個個成群結伴有說有笑的。
江序月自打母親去世後就沒有怎麼出來過,所以許多人眼生,也不敢上前打招呼。
於是她們這邊就稍顯冷清。
不遠處幾個衣著光鮮,發髻堆環疊翠的女子聚攏在一塊,時不時朝江序月這裏瞟。
“這是江家三姑娘嗎?”
“對啊,她的父親如今是禦史,身份也算得上尊貴,我兒時見過她幾次。”
“聽說她性子及其溫柔,對人不怎麼會發脾氣,是真的嗎?”
有人問道。
一個麵容帶著幾分尖銳,脂粉撲滿臉的女子不屑哼笑:“去試試不就知道了。”
江序月見有人不帶善意地朝她走來,身後也跟著幾個想看熱鬧的人,就知道今日怕是很難安生過完這場宴會了。
馮合繡揚著下巴走來,看著江序月:“你就是江家三姑娘?那個沒娘的?”
話音剛落,央書就怒了,這人會不會說話,有沒有教養,上來就是揭人傷疤。
她剛想開口,就被江序月拉著,江序月走上前,麵容清淡,卻也並沒有什麼笑意。
“我不是沒有娘,我的阿娘是去世了,姑娘有何指教?”
江序月聲音生來輕柔,說話時總自帶一種溫柔親和的弱感。
身後也有人聽不下去地,開口勸她別太過分,如此戳人心窩子,旁觀的人聽著也心疼。
馮合繡並不覺得自己怎麼過分,她乃當今太後表姐家的外甥女,京洛誰不敬重她,又何須怕她。
隻是江序月這副讓人都覺得自己欺負她的樣子,真讓人厭惡。
馮合繡猛然推了江序月一下,身後是幾尺高的亭台,石欄低矮又不能護人。
江序月不防她會動手,身子不受控製地朝底下落。
她心驚慌,眼前卻一閃黑影,自己被人抱著落了下來。
陸晏觀利落地把江序月放下,鬆了口氣。
江序月還沒從驚嚇裏緩過神,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馮合繡身後圍觀的人有些被嚇到尖叫。
而她則是看螻蟻一般從亭子朝下俯瞰,像是隻關心江序月摔沒摔死一樣。
怦——
一艘船靠岸了,一道青綠色身影飛奔到這裏,江故月緊張地檢查江序月有沒有受傷。
下一瞬就跑到了亭子上,衝著馮合繡就是一腳踹了過去。
“你今日算是殺人未遂,別說你和太後隔著親,就算是太後親外甥女來了,也要去應天府斷斷!”江故月年紀雖小,生起氣來卻十分有氣勢。
馮合繡也沒受過如此委屈,上去就想扯江故月的頭發。
江序月等人匆匆上來時,馮合繡和江故月已經扭打起來。
陸晏觀斜視了身邊焦急,想上去幫架的許襲元,低聲道:“怎麼?像是打著你了,這麼急?”
許襲元瞪了陸晏觀一眼:“別說了,劃船遇到這小丫頭給我高興壞了,可是知道她不是江序月而是江故月時給我難受的啊。”
“我爹也不知道亂點什麼鴛鴦譜。”
陸晏觀閉嘴,他才不會說自己假冒這家夥去撩撥他未來媳婦江序月去了。
一群人拉了好久才把兩人拉開,江故月脖子被劃了幾道傷痕,反觀馮合繡臉上全是血印子,更慘。
馮合繡哭叫著,沒一點女子家模樣。
江序月心疼地看著江故月脖子上的幾道傷痕,想碰又不敢碰。
江故月還對著江序月笑嘻嘻道:“姐姐別怕,我打得過她。”
江序月眼眶微紅,真是個傻丫頭。
她吐了口氣,走上前,看著傷的更狠的馮合繡:“馮姑娘,今日你先後傷我姐妹二人,就算是太後親族,我們也不會忍氣吞聲。”
馮合繡自顧自的悲傷哭泣,根本不聽江序月的話,在她眼裏這幾個人惹了她,都會死的很慘!
江序月喊了馮合繡好幾聲:“馮姑娘?”
“馮姑娘?”
馮合繡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中,猛然抬頭惡狠狠地瞪向江序月:“幹嘛!你們給我……”
江序月挑眉,十分貼心的提醒道:“你的裙線開了。”
馮合繡愣了一下,低頭一看,自己花了半月趕製出來的衣裙,竟然開線開到腰那裏了,裏麵的衣褲都露了出來。
這裏動靜很大,也有不少男子,陸晏觀和許襲元十分默契的別開了眼。
一些男人還偷摸地看,女子則是偷偷笑,氣得馮合繡遮擋也不是,走也不是,翻白眼直直的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