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吃虧

晚飯時間過去，店裏麵條也賣光了，準備打烊。

胡桂蘭整理灶台，向紅收拾桌椅，蔣夜清潔地麵。

胡桂蘭一邊整理，一邊就用手機外放小說。

“他已經失去了耐心，站在原地，眼神冰冷地看著她。他的語言是絕對的命令，從不容許別人拒絕……”

向紅：“媽，這篇霸總可真長啊，比上次那篇長多了……聽了得有一個月了吧？兩人還沒好上啊？”

胡桂蘭：“沒呢！小柔把陸少得罪了，這不正在生氣呢嘛！”

手機裏的AI女聲繼續朗讀：“陸少冷冷地看著丁小柔，說道：‘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你都無法逃離我的掌控，我可以給你一切，唯獨不能給你自由，因為你的自由和快樂，隻有在我的掌控之下，才能得到保障……’”

胡桂蘭：“嘖嘖……”

向紅：“這個不行，自由都沒了，多沒意思啊，霸總要天天不讓你跳廣場舞，你能受得了啊？”

胡桂蘭：“不跳廣場舞肯定不行！哎，他就是那麼一說，表明他對這個女的，那是十分稀罕……反正你聽著吧，後麵會打臉的，別看他現在凶，回頭老婆跑了，要花好大力氣才追得回來呢！到時候別說想跳廣場舞了，到時候老婆說啥是啥！要星星不給月亮的！”

向紅點點頭，“那還行。第幾章開始追老婆啊？愛聽那個。對了媽，我看榨菜快沒了，我明天去買。”

胡桂蘭：“估計得一千多章的時候吧，現在九百多章了，快了快了。那你順便再買點醬油，我看醬油瓶子也快空了。”

蔣夜在旁邊默默聽著奶奶和媽媽說話。

做生意忙，看電視不太方便，聽小說就方便多了。

跟胡桂蘭一起跳廣場舞的老姐妹裏麵，有不少小說愛好者，之前都是用看的，由於有點老花，大家把手機上的字體調得巨大，看各種重生複仇文、霸總追妻文，那叫一個津津有味，但是那會兒胡桂蘭沒空看小說，隻是聽大家講起各種精彩的情節，覺得十分新鮮有趣。

後來，手機上可以聽小說了，胡桂蘭馬上就開始聽了起來，很快就入坑了，客人多的時候不聽，隻要沒有客人，就是自家人在忙活的時候，馬上爭分奪秒地聽起來。

蔣夜清潔完地麵，就找了個板凳坐下休息，掏出手機。

忽然，許揚發來微信：“我剛被人揍了。”

蔣夜正準備問他發生了什麼，許揚的微信又來了：“但我沒還手。”

配了個仰天大笑的表情。

蔣夜把微信裏幾個4S店的銷售名片推給了許揚。

許揚回複：“你懂我！”

蔣夜：“你還好吧？”

許揚很快發來一張自拍，看起來鼻青臉腫，但是蔣夜能看出來，就是看著嚇人，其實並沒有很嚴重。

蔣夜：“發生什麼事兒了？”

許揚：“那人覺得我偷瞄他女朋友。”

許揚：“他喝了酒，腦子不是很清醒，就他女朋友那長相，嗬，眼睛鼻子嘴巴，那是稍息的稍息，立正的立正，誰跟誰都不打招呼……我真不至於偷瞄。”

蔣夜笑道：“你都能看出稍息立正，那還是看了的啊。”

許揚：“就那麼一眼，啥別的意思沒有，就是普普通通地看了一眼，就跟看見路邊有棵樹那種看是一個意思。”

蔣夜：“你準備讓他賠多少錢？”

許揚：“理想情況下，二十萬吧，我看他那樣，有點兒底子的。”

許揚：“回頭請你吃烤串。”

蔣夜：“你之前去廟裏求發財……”

許揚一拍大腿，“是哈！這等於也是滿願了對吧？”

一激動，臉上的傷口被拉扯著疼，齜牙咧嘴道：“但我確實沒想著是這麼個發財法兒啊……哎，還是挺疼的！”

蔣夜：“那你下次許願，說清楚是服從調劑還是不服從調劑。”

蔣夜：“服從調劑，那就隻要達成結果，怎麼達成，就看人家怎麼安排了。”

許揚：“你說起這個，我當時跟我姐一起去的，我姐許的願是逢考必過，後來不是不了了之了。”

許揚：“我以後求財，得說的嚴謹一點兒，保佑我在平平安安的前提下發財，哎不行不行，還不夠，保佑全家平安的前提下發財……”

蔣夜笑了一會兒。

許揚：“對了，你畢業論文寫得怎麼樣了？”

蔣夜：“初稿是寫得差不多了。”

許揚與蔣夜是一樣大，但是許揚已經工作一年了，蔣夜還沒有畢業，要今年夏天才畢業。

蔣夜複讀了一年，原因卻不是高考失利。

蔣夜參加高考的考場，就在外公外婆家附近，於是他就順理成章地住在了外公外婆家裏。

誰知道，高考第一天早上，外公突發疾病，捂著心口暈倒，蔣夜打電話叫了120之後，又給外公喂速效救心丸之類的，後來等到120來到，他再趕去考場，就錯過了時間，進不去了。

外公後來被搶救回來，身體無恙。

外公外婆因為這事，對蔣夜就感覺很是愧疚。

錯過高考，蔣夜也失落了一陣，不過看見外公身體恢複健康，心情也就好起來了，安撫外公外婆：“不過就是複讀一年，沒什麼大事。”

複讀一年之後，蔣夜正常發揮，考上了本地的一本院校。

時間來到第二天，肖螢繼續在倉庫裏整理東西，今天丁雪蕊有空，也過來幫忙。肖螢負責整理，丁雪蕊負責拍照後發到二手平台。

兩個人幹活兒，速度就快了不少。

丁雪蕊：“你現在胃好些了嗎？”

肖螢：“吃了醫生開的藥，好些了。”

丁雪蕊：“你那個西藥能長期吃嗎？”

肖螢：“回頭查查，好了就不用吃了吧。”

肖螢：“你沒提這茬我都忘了，我最近食量比之前好多了，之前一天一頓飯，都不帶餓的，現在會餓，也不知道是吃藥的緣故，還是最近又是搬家又是收拾行李又是整理倉庫，運動量大的緣故。”

丁雪蕊：“可能兩種原因都有。”

兩人說了會兒話，丁雪蕊有事先走了。

肖螢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點開一看，是“桂蘭飄香”發來的，就是昨天在麵館加的微信。

桂蘭飄香：“你能把消毒碗櫃拍照給我看看嗎？”

肖螢：“好啊！”於是讓丁雪蕊把剛才拍的消毒碗櫃圖片都發給她，她轉發給桂蘭飄香。

桂蘭飄香看了一會兒，說：“第三張圖片這個，多少錢？”

肖螢看了一眼，反正這款消毒碗櫃的原價是一千多，目前的二手品相也不錯，肖螢猶豫了一下，這是開張生意，她不想錯過，虧本也想有個開門紅，於是說道：“昨天說了給您最便宜的價格，三百塊。”

桂蘭飄香：“包送嗎？”

肖螢：“送！”

桂蘭飄香：“今天可以送嗎？”

肖螢在倉庫附近找了找攬活兒的師傅，說是五十塊錢可以把消毒碗櫃搬去蔣麵莊。

於是肖螢給桂蘭飄香回複：“可以，現在送嗎？”

桂蘭飄香：“現在送吧。”

於是肖螢就和師傅一起把消毒碗櫃搬上車，開到麵館門口，放消毒碗櫃的位置已經空出來了，大家一起把消毒碗櫃放置好。

周圍的人看見麵館裏這麼大動靜，都過來看。胡桂蘭把消毒碗櫃插好電，看見一切正常，很好用的樣子，就很高興。

周圍的人問起價格，得知才三百塊之後，紛紛說劃得來，胡桂蘭就更高興了，朝著蔣夜得意地笑笑，意思是不要小看你奶奶，你奶奶還是會買東西的，不會次次被騙。

在大家一起七手八腳搬運碗櫃的時候，肖螢的小指頭被反方向掰了一下，很疼，眼淚一下子就疼出來了，不過她一聲沒吭。

這一瞬間，被蔣夜看見了。

他一下子就認出了這個女孩。

就是長江大橋上那個喂魚的女孩。

很小的一張臉，眼睛亮晶晶的。

女孩幫他找拖鞋的時候，他是看了她幾眼的。

不過也沒多看。

大晚上的，別讓人覺得他是流氓。

當時過於浮光掠影，其實沒看太明白，今天是看得比較明白了。

因為送東西搬東西有點累，女孩出了汗，沒有任何脂粉、瓷器一般的臉上濕漉漉亮晶晶的，碎發貼在額頭、鬢角、脖子上，款式簡單的圓領T恤露出纖細的鎖骨，鎖骨上也是薄薄的汗。

蔣夜扭過頭，沒好意思再看。

之後，胡桂蘭給肖螢付錢，肖螢就準備離開了。

運貨的師傅對肖螢說：“要不要把你捎回倉庫？”

肖螢：“不用，我走走吧。”

師傅一踩油門離開了。

肖螢往倉庫走去，她的包放在倉庫，去取一下包，把倉庫收拾一下，鎖好門，就該回家了。

她一路往倉庫走，一路看著自己的小指頭。

現在已經腫起來了。

“那個……你要不要紅花油？”忽然，身後響起一個聲音。

肖螢回頭一看，是麵館老板的孩子，她剛才看見他了，長得很高很帥。

不過肖螢是完全沒有認出來，他就是那天騎摩托車的人。

肖螢：“紅花油？”

蔣夜指了指她的小指頭，“不是腫了嗎？”

撓撓頭，“店裏……正好有紅花油。”說完就把紅花油遞了過去。

正好個鬼，蔣夜去旁邊藥店剛買的，三下兩下把包裝拆了扔垃圾桶了。

肖螢遲疑著接過紅花油。

蔣夜：“擦了就能好。”

肖螢：“謝……謝謝。”說完拿起紅花油，準備倒一點，“我用一點就還你。”

蔣夜擺擺手，“你拿去用吧，這個用一次也不夠啊，得多用幾次。”

肖螢：“我……自己買吧，這個好像還挺貴的。”

蔣夜：“這個你拿回去用。”說完就往回撤，生怕肖螢還給他的樣子。

肖螢：“那……謝謝啦！”

蔣夜想了想，“以後先付錢再送貨啦，萬一遇上那種臨時不要的，你可就吃虧白跑一趟啦。”

今天，胡桂蘭從肖螢這裏買東西，就是肖螢送到，胡桂蘭才付錢的。

蔣夜說完這話，自己都覺得好笑，之前還覺得人家是女騙子，擔心奶奶受騙，可今天一見，卻擔心起肖螢吃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