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se1:10.當麵辱罵老板,我瘋了!
也許是我天生愚鈍,又或者是我自知人如頑草,而社會艱險,也不會有人與我打傘遮雨,雖然屢遭挫折,但我最多也是哭一場,到底還是要擦幹眼淚往前走的。
我就發了消息給顧家銘:顧總,我今天去追債了。
在得到顧家銘回複後,我就給方婷婷轉發一條,寫道:方總,請記得不要算我缺勤。
然後我就背起書包,仿佛帶著一腔孤勇,奔上了我去催債的漫漫長路。
我是乘坐大巴到鋼材城的。
上次我來時,已覺得這兒營商環境不佳,到處都是空關或者貼著招商的商鋪,隻不過停留時間太少,也沒閑暇多注意;這次到來,更是滿目荒蕪,幾乎見不到幾家營業商家。
我徑自來到吳海的辦公室,隻見得玻璃門大鎖,隻看到空空蕩蕩的房間。
我摸出手機撥打張濤和吳海,已然是關機的聲音。
我走向營業的商家,詢問吳海的情況。
“你說吳海啊,人早不見了。這鋼材生意不行,沒幾家做的下去。他自己也有貨砸手裏了,現在是拆了東牆也補不了西牆嘍!”
“他那個財務呢?”
“張濤?前陣子就看他收拾東西準備跑了。不過聽說還有傻財主願意借錢給吳海,他就等了等,準備雁過拔毛吧!這些年,張濤吃商家回扣也吃到飽嘍!”
“……”
那個傳說中的“傻財主”看來說的就是我們了。
我不甘心,繼續追問:“難道他們沒其他可以聯係的東西?”
那商家跟看傻子似地看著我,“他們是欠你錢了吧?你說能找到的話,其他人不早去找了嗎?”
我一時語塞。
【說得很有道理,我竟無力反駁】
我站在那個市場的中心,看著商戶凋零的樣子,風吹起不知那裏的廢紙,在我麵前盤旋了很久。
【我到底失去了在這裏繼續等下去的勇氣】
出了市場,我去了交易中心,拿著當初留的查詢書,唯一能慶幸的是當初的抵押確認是有效的。
【而其他我一無所獲】
在坐大巴回上海的路上,我捧著臉,幾次都要哭出來,而到底隻是眉宇蹙著悲哀,而麵容卻是一派平靜。
我回到上海,來到辦公室,隻見一片漆黑。
我刷卡走到辦公室,點開這一排電燈,打開電腦,把這一天行程和掃描發出的催款通知書同時發給顧家銘和方婷婷,並抄送給張虹,以做記錄。
我有些機械地做著這一切,麻木到臉上有淚、身後多了一個人而不知覺。
直到我覺得身後有異樣,一轉身看到沈晏辰,愣一下,隨即側身,抹掉臉上的淚,有點甕聲甕氣地說道:“沈總,這麼晚你還沒回去?”
沈晏辰卻答非所問:“你剛回來?”
我轉過身,電腦的冷光照拂在我的臉上,我平穩地回答了聲:“嗯。”
沈晏辰就不說話了。
有一陣子我甚至都以為他已經走了,就轉過身,結果剛好和他的冰山臉撞在一起。
他摸了摸鼻子,表情有點尷尬,半晌才道:“沒什麼進展吧?”
“嗯,人去樓空。”
這一問一答間我不由多了憤懣:但凡沈晏辰能多給我點時間,我一定會拖延這次放款的腳步,畢竟吳海和鋼材城本身的經營存在太多紕漏。
大抵是我臉上的怒火太過明顯,沈晏辰竟然也不適平日裏驕傲不可一世的模樣,表情懨懨的,大抵有點心虛,半晌說道:“你也別太焦慮,我已經讓嚴盛去走訴訟的準備了。”
“嚴盛走訴訟了?”我有些吃驚,隱隱覺得整件事的走向有點奇怪,但彼時我大腦遲鈍,並沒有反應過來奇怪的點在哪兒。
沈晏辰把手插在口袋裏,點著腳,向我微微點頭。
在短暫的吃驚後,我整個人又恢複執拗的狀態,“嚴盛要走訴訟那是他的事,這筆款是我放的,我肯定也會跟到底。”
沈晏辰圓瞪著眼看著我,半晌竟似被我逗笑,“李若白,你怎麼總有這種不合時宜的固執?”
我亦瞪他,“沈總,我就一普通人,工資、績效就是我的全部,既然你說這筆業務和我績效休戚相關,我當然會盯到底。”
“你不用總是這麼緊張的。”
而我卻回敬以齜牙咧嘴的笑:“沈總,你今天這麼說,不會是怕我盯得太緊,查出什麼不該查的東西吧?”
沈晏辰雙手仍是插在馬甲的斜兜裏,整個人是老紳士的一副派頭,聽到我挑釁地言語,卻隻是挑了眉,“李若白,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這人性子耿直,明知道有些話不該說,卻偏偏熱血上湧,一股腦衝出來說來:“沈老板,這筆業務由你主導,又做得這麼急,真的一點問題也沒有嗎?顧家銘為什麼不在這筆業務上簽字,東窗事發又袖手旁觀?是不是你,早就知道這筆錢放出去回不來,想借我的手給你老朋友,然後你們私下分了這筆錢?我現在找不到吳海,可是那筆錢呢,會不會已經有一部分經了他的手,現在在你賬戶裏了?”
沈晏辰被我這麼當著麵兒罵,氣得鼻子幾乎都歪了,渾然沒了平日精英的氣質,指著我的手都在發抖,“李若白,請注意你的修辭!”
我腦子裏已經閃出無數的警戒線,可是理智經衝破界線,我再無暇顧及,索性貪圖一時口快,“老板你這麼生氣,是我說中你的痛處了嗎?到底是我說對了,還是你害怕了?”
沈晏辰深吸了一口氣,一張臉由青轉白,“所以在你眼裏,我就是這麼個人?”
“對不起。”我佯裝致歉,眼看著沈晏辰臉色好了些,卻馬上添油加醋,“我隻認識你幾天,實在不知道您是那種人,隻是憑事實說話。”
“李若白,你給我滾蛋!”沈晏辰大概是真氣瘋了,渾然不顧風度,一隻手在半空劃了個圈,一手指向門外。
“沈老板,我和公司簽了合同,我滾不滾就由不得您說。我說了,這件事,既然我介入了,我一定會跟到底。”
我說完,就氣宇軒昂地走,隻是一到屋外,就腿抖整個人戰栗,心裏懊悔我剛剛莫不是瘋了,怎麼就對著老板這麼口不擇言,本來老板就在這筆業務說不清道不明,現在哪兒不把我當鍋俠?
可話都說出口了,我這會兒再衝回去道歉未免太過孫子,就隻能裝作若無其事準備坐地鐵回住處,手機不妨叮鈴鈴作響,我掏出一看,竟然是杜曉哲,也不知他這個時候怎麼會致電給我,也就氣鼓鼓接起來,用鼻音哼了一聲:“什麼事?”
“若白,別跟接我電話就跟欠了百把萬錢似的。我隻是聽老鬼說,你新工作碰到點麻煩,你這人生活環境向來單純,當心被人殺豬盤了。”
這話就非常不中聽,我心裏暗罵老鬼果然是靠不住的,怎麼就把這事曝光給杜曉哲了,我這人全身除了嘴哪兒哪兒都虛,這會兒還是硬著頭皮說道:“我現在過得可好,不勞你操心。”
“哎,若白,雖然我們分手,可是我們還是朋友,你別總把好心當作驢肝肺!”
“真當我是朋友那把房子還給我啊!”
那邊就沉默了。
開什麼玩笑,這年頭,所謂的【好】如果沒有點金錢沉澱可未免太過廉價,所謂關心一扯到房子馬上變味。
我惡狠狠掛了杜曉哲電話,頭也不回地往黑暗裏衝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