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Case1：08.老板說：我送你回家

在那個時候，我是真心感謝沈晏辰的，因為他在我最糟糕的時候給了我這份工作，而且他也避免了我被人窺見那難堪的住處，雖然我嘴上說著不在意，可我知道我內心的敏感。

沈晏辰眼睛也沒抬，卻起身，隨手拾起了身邊的外套：“時間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我愣一下，似無法適應他這樣的關切。

沈晏辰卻說道：“你住的那地方應該是從外層鐵欄杆上下的吧！現在下雪了，我擔心你上樓摔下來。”

他一向是冷冰冰的，可是現在語氣裏突然染了哀傷，不免一下讓人無所適從。

我愣一下，隨即反應過來，苦笑道：“你那時住的時候就這樣吧？”

沈晏辰瞧著我，臉上帶著笑意，眼底卻有一種深深的倦怠，“李若白，你說我們都那麼辛苦地在這個城市掙紮，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老板這靈魂質問，我該怎麼回答？】

我總不能真和老板談心吧，隻能捧哏：“老板，你看你這不掙紮成功了嗎？我呢，繼續掙紮，說不定哪天就和您一樣成功了呢！”

沈晏辰瞧著我，卻突然口吐芬芳：“李若白，看你平時打扮也挺簡樸的啊，也不像有黃賭毒愛好的，按你在銀行七年，再怎麼中規中矩工作，也不至於讓自己住到那種地方？”

我一下黑了臉，剛剛略微感動的心情蕩然無存，吐槽道：“老板，我這人就特別摳，行吧？”

“家裏有負累？要存錢買房，還是已經買了房？”

沈晏辰的話一下戳到我心頭裏。

【三十歲的人了，好不容易找個人，以為可以踏踏實實結婚，一起供養房貸，可是這個人突然跟你說移情別戀，趁著酒席沒辦直接去離婚，這房子就成了最尷尬的資產……】

我低了頭，半晌說道：“老板，你能別再打探我個人隱私了麼？”

沈晏辰愣了一下，隨即笑笑：“對不起，是我唐突了。”

“我走了。”

我的心如同被刀刃狠狠戳了下，慌亂地從沙發上拿起我的包就往外走。

沈晏辰也就跟著我走出來。

夜色裏，他沒穿平日合襯的西裝，隻是一件灰色漸變的羊毛衫，反而讓他冷峻的樣子添了幾分溫暖。

我們走到樓下，隔著巨大的落地玻璃，看著窗外的飄雪。

在這溫暖的公寓裏，喝著咖啡、看著飄雪是一種樂趣，可我一回想到我那供暖不足、水管凍裂的房間，就無端端打了個寒戰。

“雪下得挺大。”

我點點頭。

“那天……嫣然，我是說劉嫣然來的時候，她和你說了什麼嗎？”

我沒有扭頭看他，卻分明感覺到他語氣裏的躊躇與忐忑，原來這麼個驕傲的男人，也會害怕嗎？

我想到那個漂亮的女人，也想到了黃儷：美貌也許就是一種特權吧！再出色的男人也不能免俗。

可這傷肝的情緒剛一過，小李馬上警醒了：這不知道是老板前女友還現女友的人物……是因為我出現在這兒而被氣走的，我事後甚至沒和老板彙報，老板不會以為我是故意隱瞞，以為我是綠茶或者心機深沉，而遷怒於我吧？

我立刻回身，伸手發誓，誠惶誠恐，“老板，那天是你要我來看水管的，我正監工的時候她來了，我什麼也來不及和她說，您就讓我去酒店接您，然後她就走了，後來您又拿給我忙著吳海的事，如果今天不是婷婷說起來，我真的忘記了——”

沈晏辰看著我誠惶誠恐的樣子，突然笑了，眼角隱隱綽綽的笑紋，卻讓我無端看到了一絲悲愴。

我有些疑惑地看著他。

而沈晏辰卻隻是搖搖頭，又一副陷入悲傷emo的樣子。

作為一個員工，我這時是殷勤地為他遞上一張餐巾紙，還是應該在他對麵坐下來，帶著同理心地看著他，說道：“老板，你有什麼心事，都和我說說？”

我想象著沈晏辰抽著餐巾紙，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和我訴說心事的樣子，嚇得整個人都不好了，生怕這一幕當真出現在我麵前，趕緊說道：“老板，我還是打車走吧！”

沈晏辰一下跟醒過神來似的，他說道：“還是我送你吧！”

說著不由分說，帶著我往地庫走去。

他一路開車，送我回了舊街區。

他的車停在那舊樓前的巷道裏，久久地在黑暗中凝視，半晌才說道：“這裏……還真的沒變啊……”

【繁華的地方總是日新月異，而這些地方卻像被遺忘一樣，如同我們這些螻蟻……】

我沉默著，雙手攥拳，半晌才說道：“老板，我下車了。”

我起身，推開車門下車。

“若白。”沈晏辰突然叫我。

我疑惑地回過頭。

“你要相信我，我們都會……成功的。”

我彎了一下嘴角，作為一個三十歲的中年婦女，對於這種承諾，聽聽也就作罷，我與他揮揮手，“謝謝你，老板。”

~~

我到了單位，經過一晚休息，精神得到些恢複，正在整理吳海這個案子的資料，嚴盛進來，對我挑挑眉，“昨天是沈晏辰送你回去的，他以前可沒對哪個女人這麼好過……”

我心說：可不是，不但沒送回去，還直接帶回家了。

“他有沒有和你提劉嫣然？”嚴盛突然俯身在我耳邊說道。

這個男人真得八卦得一點也不像個律師，我橫了他一眼，但想著沈晏辰那失魂落魄的樣子，忍不住心裏也生了憐憫，就問道：“她和老板是怎麼了？我看得出沈老板還挺喜歡她的。”

嚴盛一聽我這麼說，那表情可就生動精彩了，圍著我跟隻開屏的孔雀似的，“你也覺得他還喜歡劉嫣然啊？”

我心道：這有多明顯我還能看不出來啊？

結果嚴盛就不跟我解釋他和劉嫣然的愛恨情仇了，直接在我麵前長籲短歎，“你說如果他還喜歡她，那可怎麼辦才好啊？”

“那有什麼好猶豫的，直接追回來不就好了。”我實在是摳著腳指頭也想不出以沈晏辰這樣的條件，哪怕對方是再高山雪女，也能追得回來啊！

嚴盛就看著我歎息，“可是你要知道，有些事是跨不過去的……”

我想著劉嫣然那麼漂亮的臉蛋，水蛇一般妖嬈的身材，眼睛一下亮了，賊兮兮地問道：“難道她給老板帶了綠帽子？”

嚴盛看著我，半晌歎了口氣，“比那還慘……”

我顫抖著聲音說道：“難道是她為了升職加薪，把老板賣給了一個富婆？……”

嚴盛剛想說什麼，“砰”地一聲，一本書就砸在了我後腦勺上，身後傳來沈晏辰冰冷有具有威懾力的聲音，“李若白，你天天不做業務，在這兒想什麼呢？”

“…”

我剛想說這也不是我在這兒挑起的話題啊，結果嚴盛就板起了麵孔，“是啊，說你呢！每天不好好上班都在瞎YY老板什麼呢！”

“…”

沈晏辰橫了他一眼，“剛剛我明明聽你也說來著……”

結果嚴盛大言不慚，“我沒說，我肯定沒說——”

這人一邊說就一邊沒義氣地跑路了。

我這好不容易支棱起來的精氣神，一下就被打擊沒了。

沈晏辰走到我麵前。

我立刻挺直了後背，警醒地望向他。

“李若白——”

“老板，我剛什麼也沒和嚴律師說，我什麼也不知道——”

“李若白！”沈晏辰有些忍無可忍地吼道。

“……”

我低頭，我做小白兔無辜狀。

沈晏辰就跟一拳打在棉花上似的，他瞅著我，而我恨不得送他一個表情包：瞅你咋的？

“注意下吳海的還款。”沈晏辰到底還是歎了口氣，說了正事，“李若白，在AMC做事，不是僅僅做到放款就結束的，能回收這筆資金對你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