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不配做父母
周婧雖然潑辣,但是話糙理不糙。
徐文浩聽了也是暗暗豎起了大拇指,他是真覺得這個表姐人間清醒加靠譜。
“再說了,我姨他們真的很糊塗好吧,那樣的爹媽,給我十個,我扔十個,還有我姨,跟陳蕊果真是一個媽生的,一個蠢,一個蠢上加蠢。”
許願回頭看了一眼表姐,她大咧咧地靠在後排座位玩手機。
“你就這麼說你媽啊!”
“我還有更難聽的呢!從古至今,當父母都不要考核的,什麼歪瓜裂棗都能生孩子,苦了多少人。”她感歎。
許願不禁失笑。
陳蕊,是周婧的媽,也是陳嬈的妹妹。
年輕的時候,姐妹倆算是十裏內標致的姑娘家家了,尤其是陳蕊,長得如花似玉,濃眉大眼,皮膚細嫩,說話溫溫柔柔,舉止有度,衝這一份長相,來提煤的能把門檻都踏破,什麼青年才俊,富二代,都是來求過的。
可偏偏她看上了一個大她10歲的老男人周思鵬,跟著人家早早私奔,早早有了孩子。
青春美貌是愛情的加速劑,但不是生活的,一旦沾染上柴米油鹽,再嫩再靚的臉蛋,也會衰老。
周思鵬四處做生意,聲色犬馬,四處玩樂,陳蕊就在家大著肚子照顧他爹媽,她還一直以為周思鵬是在外麵掙錢養家。
等周婧出生,周思鵬依然我行我素,在外麵玩兒的不著家,直到陳蕊發現他在外麵的女人,都能湊成麻將三桌了,她徹底不幹了。
一般女人,發現老公出軌,總得鬧一鬧,再不濟離婚,分點錢再開始下一春。
可陳蕊偏偏不,開啟了網戀奔現。
那些年還沒有微信,隻有QQ,周婧她也不管了,扔在了家給周家老爹老娘,自己個天天去網吧一口一口叫著一個千裏之外的男人老公。
兩個人老婆長,老婆短,如膠似漆,甜甜蜜蜜。
那是周思鵬都沒有給過的男人溫情。
這喊來喊去,感情就處出來了,對方一個邀請,她就坐了18個小時的火車去見“老公”。
去了才發現,對方竟然在監獄裏。
陳蕊徹底傻眼了!
花裙子,新發型,還有千裏迢迢的期待,都成了一個笑話。
男人說;“你等我,我還有兩年要出獄,出去了就娶你。”
陳蕊卻沒了這個心思,都坐過牢了,還娶她?出去幹啥呢?跟了他以後喝西北風嗎?
她覺得這男人還不如周思鵬呢。
周思鵬雖然在外麵玩兒,可是沒缺過她吃喝用度。
陳蕊一想,心一橫買了機票回了家。
偏偏周思鵬從頭到尾都知道這事,等陳蕊一回去,離婚協議書都擬好了,隻等著她簽字。
千裏奔現見網友,要說什麼都不可能,那就是天方夜譚。
可陳蕊無論怎麼解釋,周思鵬也不聽,隻得離婚。
這離婚了,陳蕊也沒有虧,得了一套房子和好幾十萬,外帶一個周婧。
在那個年代,一套房和幾十萬,隻要好好過,日子也是過的相當滋潤。
可陳蕊幹了兩件事,直接毀了自己,也毀了周婧。
一件是離婚後聽說她分到了錢,親戚朋友都來借,這個幾萬,那個幾千,她竟然一點不留,都借光了,卻要不回來。
一件是周思鵬生意失敗需要錢,要她賣房還債,她竟然同意了。
錢沒了錢,房沒了房,她帶著周婧直接住進了周思鵬父母家,再也不肯動。
出門“我婆婆長”,“我公公短”地叫著,絲毫不害臊。
可周婧還是個孩子,那時候毛都沒長全呢,說三道四的人多,連小朋友都知道陳蕊的醜事,她被刁難,被欺負,是常有的事。
一家幾口人,愣是沒有一個人在乎她的感受,隻抱著“人活著,長大了”就行的心思養著。
周婧從小也上進,性子和父母完全兩樣,等大學一畢業就考上了公做了民警,從周家搬出來,自己過著小日子。
雖然不富裕,但快樂。
那是有錢也買不到的快樂。
“願願,你看我什麼時候在你麵前提過他們,我們都長大了,是個成年人了。他們那一輩做錯了事,就得自己承擔。孩子翅膀硬了,就應該飛,不飛難道等著他們生生掰斷嗎?”
“所以你才不婚的嗎?”
因為有前車之鑒,所以不想變成那樣的人。
不做父母最直接的方式,就是不婚。
而周婧不婚,就是原生家庭帶給她最大的傷害。
“我隻是比任何人都了解我自己。”
周婧知道自己的自私。養孩子,不是一件簡單輕鬆的事,這個過程不僅考驗男人,還考驗女人。
她能在一線流血流汗,可也沒有勇氣孕育一個生命。
要她犧牲自己,成全別人,她做不到。哪怕那個人,是從她肚子裏出來的。
徐文浩暗暗看了一眼許願,見她情緒好轉,心裏也舒服多了。
他插話:“表姐,這個話題可不興說了,再說我老婆就沒了。”
周婧調侃:“徐文浩,我看願願跟著我單身一輩子挺好,吃不了男人的苦。年輕的時候掙錢,等老了我倆一起滿世界轉,說不定還能勾搭個老爺爺,一起唱夕陽紅,再去上上老年大學,那日子跟神仙過得一樣。”
“我看行!”許願由衷地認可。
“表姐,寧拆一座廟,不拆一樁婚,你再鼓動下去,我看你也別勾搭老爺爺了,老天爺馬上派人來收了你。”
周婧一下想到了薛豫,犯了難。
“算了,看你對願願還可以的份上,就不拐她了。”
徐文浩感謝得不能再感謝。
車子停好,幾人下了車,拿著東西上樓。
周靖住在一個老小區,條件不如許家,但好在溫馨,有個窩。
她不喜歡住小房間,就租了個兩室一廳,平日裏這個房間住一下,那個房間睡一下,不要太爽。
許願來,也恰好有位置。
徐文浩放下行李,就被許願趕走了。徐家父母電話都打了好多個,徐文浩一個沒接,再不回去,不好。
等隻剩下兩姐妹,許願坐在沙發上提不起精神發呆,周婧則是在換新床品。
半個小時後,門鈴響了,周婧開門,發現是外賣員。
她也收到徐文浩的信息:“表姐,許願還沒吃飯,她不開心就喜歡吃東西,裏麵還有幾罐啤酒,請你看著點她,別喝多了,她喝酒會胃疼,我晚點再來。”
周婧看了下袋子,裏麵有一盒粥,一些烤串,還有兩罐啤酒。
得,看來她隻能一個人世界環遊了。
人在悲傷的時候,不能獨處,尤其是在淩晨一點的夜裏。
寂靜的夜,就像一個放大鏡,會把脆弱、委屈還有悲傷,通通放大。
許願感覺自己不是一個顧影自憐的人,可到了淩晨,心裏還是會落寞。
她沒有家了。
父母把她趕出來了。
她也不是親生的。
那她,是哪裏來的?又是誰家的孩子?當初又是如何成了許家的女兒?
沉默之下,那些對許青山和陳嬈的埋怨,都化為了一個個想知道的問題。
可她,不想問。
今夜有月,她沒拉窗簾,就側躺著,看著那半缺的月,發起了呆。
“睡了嗎?”徐文浩發來消息。
“沒有!”
“喝酒了嗎?”
“喝了一瓶!”
“有沒有不舒服?”
“睡不著。”
“那你看外麵。”
許願下床跑去窗口,打開窗,看見了小區外麵升起來的一個發著光的氣球。
上麵有兩個字:我在。
刷的一下,許願的眼眶就紅了。
她撥通徐文浩的電話,有些無厘頭地說:“傻子,你就是這個傻子!我到底哪裏值得你對我這麼好。”
連父母都不要她了,她到底哪裏好!!!
徐文浩嗯了一聲,像在思考。
“大概是你旺夫吧。跟你在一起就很開心,開心了就能做好事,幹勁十足,這個理由,可以不?”
“可他們都不要我了!”
“他們老眼昏花。”
許願默,一點點的消極情緒,又被無形間帶走了。
往後餘生,她一定會對徐文浩好的,一定會。
她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睡著的,隻知道自己在被徐文浩引導著上了床,跟他說著話,說著說著就睡了。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語音通話時間是127分鐘。
周婧上班早,今早又逢她值班,她走的時候,許願也醒了。
周婧住的地方和許願的公司一個在西,一個在東,完全不順路,早高峰地鐵難擠,她得早點出門。
可出了小區,她看見了徐文浩的車,而徐文浩還在駕駛座上呼呼大睡。
許願的心一下就軟成一灘水,所以他一夜沒回去,在這守了一晚上嗎?
許是感受到許願的目光,徐文浩醒了,看見許願,他立馬下了車。
“你怎麼不回去睡?”
“回去了早上還來,浪費時間,這離你公司遠,我怕你不熟悉遲到,以後送你去。”
他給許願拉車門,等上了車,又從車後座拿了一個袋子,裏麵裝的竟然是熱騰騰的小籠包和豆漿。
“快吃吧!我買的是第一籠。”
許願拿出一個喂給他。
“你也吃!”
“我吃過了!”他撒謊。
許願不動,他隻好咬了一口,一口一個。
許願又遞過去豆漿讓他喝。
一份早餐,兩人硬是吃出了柔情蜜意,誰也沒有提昨天的事。
可許願還是遲到了,被領導抓去了辦公室。
她進去關門的時候,看見上周剛空降下來的副總傅沉再二樓欄杆上盯著她不放。
那感覺,像獵人看見了獵物。
傅沉看著進去的人,不覺斂了斂眉。
半個月前,他在網上看見了一個匿名吐槽貼,帖子裏有張照片,照片裏隻有許願沒有打碼。
他本身是不看這類帖子的,可是鬼使神差點進去,看見許願的那張臉時,他愣了。
許願和他的母親,傅家的女主人榮嫣,簡直神似!
這點神似,像是一把救命稻草,給了他一絲希望。
傅家丟失的女兒,如果找到了,那傅瑧說不定就有救了。
他關注著這個帖子,整個帖子蓋了一樓又是一樓,好不容易問到樓主IP,找到人,才發現許願就在好兄弟的公司。
他喜不自勝,卻也懷疑起許願的人品,那帖子的樓主,吐槽許願自私自利,狂妄自大,沒禮貌,心機身,沒愛心,愛擺譜,活脫脫當代萬人嫌。
經過一周的接觸,他可以確信許願不是帖子裏說的那般醜陋,心有小喜,可許願真的會是他的妹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