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情敵見麵

陳筠提出來要去見陶玉青的時候，張晗當真倒吸了一口冷氣，“你要見她，做什麼？”在她一個這麼實際的人看來，既然離婚已經不可避免，這個時候就應該評估離婚的財產劃分，孩子的歸屬權以及自己的生活問題，哪兒有空去見什麼張玉清陶玉青的？不管她是美若天仙或者醜若無鹽，這都已經和自己毫無關係了。

可是陳筠垂下了眼瞼，那神情足夠柔弱無助，“她要搶走我的丈夫，我總要與她談一談不是嗎？”

張晗在那一瞬很想用力打眼前這個執迷不悟的女人一巴掌：一個男人要走，隻不過是他自己已經改變的心，就算你再憎恨另一個女人也不會有任何改變，談與不談又有什麼區別呢？

“鄭聰說隻是他的一廂情願，和她無關。”張晗冷硬地說道，希望打破陳筠的幻想。

不料陳筠卻淚光盈盈地瞧著她，“你信嗎？”

陳筠這一質問倒讓張晗噎了一下，她或許也不能說服自己，鄭聰會為了所謂的一廂情願的感情去拋妻棄子，人到中年，大家都活得愈發現實，誰也不會為了看得著、摸不著的感情去拋棄一段婚姻關係。

“你也不信是不是？”陳筠眼見張晗意動，眼睛裏閃著淚花，充滿祈盼地望著她。

張晗深深歎了口氣。

也許她從第一麵就錯估了鄭聰，畢竟一個男人的花心和長相無關，可就算鄭聰當真騙了她，那又怎麼樣？生活是最好的老師，它永遠會磨礪得人去接受現實，而不是非要與它較真。

“陳筠，如果鄭聰和你離婚的原因真的是那個陶玉青，她是小聰的班主任，你對她不該陌生，何況昨天都已經這樣直麵過，你覺得她還願意見你，或者你們再見麵還有什麼意義嗎？”張晗歎了口氣，眉宇間鬱結的都是憂愁。

陳筠的眼中一閃而逝的愧色，她吞吞吐吐地說道：“她是小聰班主任，可是除了微信群裏的固定回複，我沒怎麼和她見過麵……”

“平時你接小聰上下課也沒碰到過嗎？”張晗不解地問道。

陳筠的麵色紅彤彤的，簡直就像一隻熟透了的柿子，她撩了下耳邊的頭發，掩飾自己的尷尬，“平時都是我爸媽去接小聰，送我們家來做好晚飯他們才走的……”

張晗瞬間失卻了言語。

在這十年間陳筠甘心做個家庭主婦，她既沒有成長，也沒有付出，在鄭聰和自己父母的庇護下快樂地做個溫室花朵，而頃刻間，父母老了，丈夫走了，她的世界失去了庇護，要讓這朵溫室花朵瞬間成長或許很難，可是誰的人生又不是經受過錘煉而滋長的呢？隻不過她的這番成長推遲了十年而已。

“所以平時有關於小聰學業上有接觸的人反而是鄭聰是嗎？”張晗的眼神已經頗為失望，隻能壓抑著自己的性子問道。

陳筠垂下頭，一滴眼淚從麵頰上緩緩滑下。

若是在熒幕前，陳筠這楚楚可憐的模樣頗有瓊瑤女郎的風範，可是在現實生活中，她就像蒲柳一般，這柔弱無骨的模樣，注定會被疾風吹敗。

張晗抬頭看了一眼時鐘，這個時候已經上午十點半，她想到自己下午預約的門診，不免有些猶豫，可隱隱的，她卻也覺得陳筠這件事是個避風口，讓她推遲去決斷這個孩子的去留，就在昨晚那麼短短幾個小時裏，她對這個孩子的去留似乎已經不能那麼冷硬，她對這個不期而至的孩子開始有了感情。

陳筠卻絲毫沒注意到張晗眼神裏閃爍的猶豫，隻拉著她的手，幾乎是吐出一口鬱結在心底的氣息，“張晗，你再幫我一次好嗎？”

張晗一怔，她望著陳筠，後者眼神裏的執著讓她恍神。

“張晗，我知道你覺得這個時候我應該為自己打算，不該再去計較這緣由……可是我沒有辦法，就算這段婚姻要結束，你至少要讓我結束的明白吧！”

陳筠的話語，讓張晗失卻了拒絕她的力量。

“你陪我去見她，無論結果怎樣，我都會聽你的，學著自己站起來的。”

張晗歎了口氣，隻能默認般地點點頭。

陳筠拿起手機，在張晗注視下，發了微信給陶玉青：“我是陳筠，我們見見吧？”

隔了好一會兒，微信那頭才回了一個“好”字。

張晗倒也沒想到對方這麼幹脆利落，她腦子裏立刻對對方評估出了兩個方案：要麼是這個陶玉青當真是無辜被連累，要麼就是她無畏無懼當真決心手撕陳筠搶走鄭聰。

——隻是鄭聰真的值得兩個女人為他展開爭搶嗎？

張晗不免搖頭，可即使她心存這樣的想法，卻不能宣之於口，這畢竟是她好友的丈夫，就算再不值得，他們之間也曾經有過十年的感情，早已入骨入心，現在要生生割離，要怎樣的狠心呢？

~~

陳筠和陶玉青約在一家茶餐廳。

張晗倒也理解陶玉青的用心，這個地址離醫院和學校都遠，萬一起什麼爭執也不會被熟人碰見，免了許多不必要的尷尬。

陶玉青頭發梳得整齊，在腦後紮了個低馬尾，綴以小朵玉蘭花裝飾的發夾，穿淺色襯衫，戴茶色眼鏡，幾乎是素麵朝天的模樣，麵色有些焦黃，眼角麵頰處還有些小雀斑，第一眼她絕難說得上漂亮，甚至連中人之姿也難以誇讚，雖然與陳筠年齡相仿，可是無論長相、保養顯然都差之甚遠，陳筠原本就生得小家碧玉的姿色，這些年過得水潤，她遠比實際齡顯得年輕。

陳筠眼睛一眨不眨地瞧著陶玉青，眼底分明又滾了淚。

而陶玉青卻瞧著她們，落落大方地說道：“你好，小聰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