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星丟下震驚過度不知該作何反應的我,徑直走進主臥翻找起來。
契約......和誰的契約?
章年?
還是爸媽?
總之不會是前公司。他們當初辭退我的時候N+1賠償金給得很利落。
我想到這自嘲地笑笑,但笑容很快僵在臉上。
等等,我怎麼記得之前章年說我是主動辭職的?
是我沒跟章年說實話嗎?為什麼?
公司又為什麼要辭退我?
像一隻胡鬧的小貓猛然跳上積灰的木板,我眼前煙塵四起,迷蒙不清。
耳畔有很多呢喃話語,心裏卻有一個聲音在大叫“不要聽”。
我的頭在紛亂如暴雪的思緒和回憶中逐漸疼起來。
狄星的聲音像救命稻草般從主臥傳來。
“這裏隻有女人用的東西,你爸媽是分房睡的嗎?”
我回過神來,穩穩動蕩的呼吸和心緒,飄到他身邊。
“是的,他們分房睡很多年了。”
“為什麼?”
“因為......因為我爸以前出過軌,還家暴過我媽。”
“這樣啊,上次見還以為他們關係不錯呢。”狄星撇撇嘴:“既然如此怎麼沒離婚?”
我歎了口氣:“因為我媽覺得離婚是件丟人的事情,會影響她在外人麵前的形象。”
“哈?”狄星顯然有些驚訝:“怎麼會這麼想?過錯方是你爸,怎麼會影響她的形象。”
“具體的我也說不清楚。我媽是省級教學骨幹,能幹也好強,從來不會在外人麵前失了體麵,不管家裏鬧得多凶,一出門她就必須要我們是完美的一家三口。”
“那你爸呢?”
“我不知道。”我的聲音慢慢低下去:“他話很少,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裏,有時安靜得像一潭死水,有時暴躁得像一捆炮仗。坦白說,我並不了解他。”
我抬起頭環顧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家,心口依然悶得透不過氣來。
“你知道嗎,我們家總是非常安靜,三個人在各自的房間裏做著各自的事,安靜到根本聽不出有人在家。我不喜歡這樣。”
“可一旦有了聲音,那就意味著矛盾的開始。要麼是我爸媽,要麼是我和我媽,要麼是我爸媽一致對我。我也不喜歡。所以我一畢業就搬出去了。”
“難怪這裏你的東西那麼少,有的還都是你小時候的。”狄星說著從我媽的床頭櫃抽屜裏拿出厚厚一疊獎狀:“看來你是別人家的孩子啊。”
我伸出手想翻一翻,手卻直接從那些橘黃色紙張間穿過。
“不然怎麼有機會認識章年那樣的學霸呢?”
我笑笑,轉身看向對麵的牆。
牆上有很有方方正正的痕跡,像是得了白癜風。
“這些獎狀在我印象裏一直都貼在那裏,不知道我媽是什麼時候拿下來的。”
狄星循著我的目光看過去,若有所思。
“你認識這個嗎?”他從抽屜最深處拿出一個小小的白色藥瓶遞到我麵前。
不知為什麼,藥瓶上的標簽被撕的七零八落,一個完整的字都認不出來。
我讓他幫忙擰開,聞了聞,沒什麼味道。往裏看了看,全是純白色的小藥片,根本看不出是什麼。
“你媽這裏有很多藥,消炎的鎮痛的退燒的降壓的,都保存得很好,但隻有這瓶是被撕了標簽還藏在最裏麵的角落的。”他掂了掂藥瓶:“瓶子看起來不舊,已經吃掉一多半了,應該是常用藥才對,怎麼會放在那麼不好拿的位置呢?”
我想了想,心中一動:“會不會,這不是我媽的藥?是我以前吃過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