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再過了數月，便將到門派的春日盛宴。這一日算是個休假的日子，門派的人們，尤其是資質較新的弟子們齊聚一堂，參加各種活動。

師尊對此類活動一向不參與——至少上一世和這一世到目前，我從未見過那次春日盛宴上有過他的身影。

不過。

“齊章。你這些日子修煉也辛苦。”師父端著一盞茶，“若有興趣，你去一趟也無妨。”

我其實對此也不感興趣。

然而不在眾人麵前顯露廢柴身份，如何能安定那二人的心，使他們按上一世的軌道再度走到忘道池前？

“師父既開口，徒兒便去玩樂一番啦。”我答，“師父莫念哦。”

我眨巴眨巴眼睛。師父早習慣我這般，隻喝著他的茶，並不搭理我。

“這不是齊章妹妹麼？”

春日盛宴如期而至。我投下的餌食，也引來我欲釣的魚。

我懶懶抬眼，正對上慕青雪一雙眼。

從這雙眼裏，我似乎看到上一世那個被剜仙骨、墜入忘道的自己。

嘖。

前世經曆過的劇痛無聲攀上我的心臟，清晰仿佛昨日之事。我失神半晌。

“青雪仙子！你可別一口一個齊章妹妹的了，人家已是師尊座下弟子，哪裏稀罕與我們這些人相處！”

“不過她怎麼......修為都不曾長進的呀！”

“你別說，還真是！難怪師尊未曾與她一道來，原來趙齊章就是個廢柴，空負了師尊的青眼相待！”

春日盛宴，師父一般會隨同弟子一道參與，以示關係親密。不過我本就對春日盛宴無甚興趣，又深知我師父素不參與這些活動，因而並不在意。不過我修為既隱，在他們眼中，大抵就是我是個辜負期望的廢柴，被師尊嫌棄了而已。

“你們怎麼能這麼說齊章妹妹！”哦

我分明瞧見慕青雪嘴角偷偷翹了一下。

須臾而已。她演技還是一如既往地好，難怪被長久奉作仙子。

就好像暗地裏抹黑我的不是她一樣。

“青雪姐姐。”我心生嘲諷之意，麵上卻是一副對慕青雪十足信任的模樣，“謝謝你為我說話。”

“趙齊章你別死不要臉接近我們青雪仙子！”

“修為絲毫不長進的廢柴，哪比得上仙子一根毫毛！也就是仙子心善，還願意替你說話。”

“今日一人而來，恐怕是師尊對你失望透頂了吧，也是，一個廢柴，實是有負師尊期望！”

......

這樣的話上一世我不知聽過多少。

現在這些還算好的了。上一世我拒絕師尊，他們話更是難聽。

我早都習慣，置若罔聞。

“何人惡言中傷我徒兒。”

我正聽著那些話發呆呢，再一看，剛剛還氣焰囂張在指責我的人，卻忽然都拜倒在地。

啊，師父。

“徒兒見過師父。”

師父真好看啊。眉梢眼角鋒利得如刀削而成，綴著總不化的寒意，眼眸卻沾染紅塵色彩，如飄著杏花的一彎水，讓我總想墜入其中，在杏花春水裏永遠醉著。

他們不敢直視師尊的。這是獨我一人可賞的風景。

“齊章來此，卻不候師父一道？”

我怎麼能想到師父您願意來嘛！

上一世、這一世，據我所知的，您可從沒來過呀。

“惡言傷人，誰教你們的？”師父語氣無波似湖，說出的話卻嚇人，“自去領罰吧。”

“師尊。”慕青雪柔柔開口，“她們也非......”

我想慕青雪是為她的仙子形象，要為那些受罰者求情。

隻是師父驟然打斷她：“你領兩份的罰。”

慕青雪雙眼都是不解與震撼，還有暗暗投向我的濃烈恨意。

師父不再理會他們，帶我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