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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我聽從季霜的話，入他師父門下。之後大多數時候是由季霜教導——他說他對我熟悉，自請纓來教我。我真當他對我上心，甚至感動不已。

季霜很少教我真招，他總是讓我放鬆玩樂，說些什麼我是天生仙骨，不必勤加修煉雲雲。我聽信他的話語，荒廢了修道，修為長久不進。後來門派人人皆笑話我：空有天賦，終成廢柴。那時每每有人取笑我，季霜都會站出來為我說話，我於是感動更甚，也就更加荒廢修行。

直到有一天，季霜約我在後山相會。我上一世隻興高采烈地赴約去，都不曾想過後山是何樣地方。直到季霜和慕青雪兩人聯手把我丟入懲罰惡極之人、廢人修為所用的忘道池，我才看清這二人的真麵目。

我被廢盡一身修為後，季霜和慕青雪剜了我的仙骨——仙骨認主，隻有主人成為廢人，才能被剝去。這仙骨最終被季霜送給了慕青雪，我在剜骨之痛中向死亡行去，眼前是幽綠的忘道池水，身後是慕青雪滿是得意的聲音。

“有了這仙骨，師尊必定答應收我為徒。”

“至於你，就帶著你的廢柴名聲，去、死、吧。”

師尊向來獨身，獨占著宗門的一座山頭。這座山頭是整個宗門最富有靈氣之地，放眼天下都少有。

但這等寶地，普通弟子縱眼饞也不得入。此山設禁製，旁人若闖，便要累死在無窮無盡的階梯上。

但是我帶著行囊去時，禦劍隻飛一刻鐘，便竟已到了山上去。

師尊白衣一身、負手而立。他如緞黑發不束，一直垂到了腳踝處。

“來了。”

“弟子見過師尊。”

“你既已拜入我門下。”師尊說，“從今往後，該改口叫師父了。”

他伸手扶我。

“是。師父！”

我抬眼看他。

我為何重生？我想是執念太深。

不僅是複仇的執念，我還有一個為什麼，執著地想要解開。

師尊，沈明文，你為什麼那晚出現又殺死他們兩人？

是替我殺的嗎？

為什麼？

“齊章。”師父拿出一個匣子遞與我。

我接過去。師父又叫我打開。

匣子裏鋪著極好的絲綢，絲綢之上，是一根極漂亮的羽毛。

“師父，這是？”我不識。

“此為鳳凰羽，且為鳳凰尾羽。”師父說，“你體內仙骨，實乃鳳凰之骨。佐以鳳凰羽，對你修煉有益。”

鳳凰？鳳凰不是早已絕種——

鳳凰乃上古神獸，通身珍寶，為世人所覬覦。隻是鳳凰性烈，寧死不受辱。

這個上古的種族，早因一場浩劫而絕種。

這是阿娘曾與我講的。

鳳凰羽於修煉大有益處，是罕有之物。鳳凰尾羽，更是至寶中的至寶。

我知道師父這奇珍異寶多，可是上古神獸之羽，確乎是遠超我的預想。

而且，為什麼我的仙骨乃鳳凰骨？

最後，最重要的，你為何待我如此？

一切真相亂如交織的線，無從解之。

我本天生仙骨、資質極佳，今得鳳凰羽，再加之師尊指導，修為突飛猛進。不過一個月，便已快追上剛入門時季霜的修為。

不過，這可不能讓季霜與慕青雪知曉。

剜仙骨、墜忘道的劇痛猶如昨日清晰。上一世的仇，我可還要報回來。

“師父，徒兒想學隱藏修為的方法。”

一日，我對師父說。

師父端坐椅上，垂著一雙極好看的眸子，聞言也不語，隻抬起眼來看我。

我在師父身邊已一月餘，自然明了他的意思——為什麼？

“師父於拜師大會上曾言，我宗門弟子，行事須不張揚。徒兒深記於心。樹大招風，尋常弟子尚須低調行事，徒兒身為您座下弟子，更當低調。是以求學如何隱藏修為。”

那一日，我習得隱藏修為之術。從此外人眼裏，我依舊是廢柴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