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給陸文洲好臉色,但更不忍心看著桃子布滿淚痕的臉,她還在期待父愛的年紀,不應該被攪合進大人的恩怨中。
我一邊陪著燒到昏睡的桃子打針,一邊給陸文洲打電話。
“這又是你們想出來的騙人伎倆?就因為我陪媛媛過生日,你們就要用這種拙劣的借口叫我回去?桃子跟著你真是一點不學好,這次我絕不會再信你們!”
我張嘴想要爭辯兩句,懷裏的桃子卻睜開了眼,看著我冰冷的神色,她努力想用沒打針的那隻手撫平我緊蹙的眉頭。
“媽媽,爸爸...是不是又沒時間?媽媽我不要爸爸了,你別難過好不好?”
我緩過神來克製住洶湧的淚意,聽著電話那頭的忙音,怒火盤旋在心頭。
陸文洲不信我就算了,怎麼可以一次次不相信桃子?那可是他的親生女兒啊!
直到睡著前,桃子嘴裏還念叨著什麼,我湊近了聽,桃子聲音小小的。
“爸爸,上次媽媽沒有騙你,別怪媽媽...”
那是大半年前的傍晚,他帶著周晴的女兒媛媛在遊樂場玩,我則在家裏粉飾太平,一邊給桃子做飯,還要騙她爸爸是在工作。
晚飯有桃子最喜歡的魚,廚房的我聽到她劇烈的咳嗽衝出來時,看到的就是臉漲的通紅的桃子。
我一邊讓她大口吞著米飯,一邊給陸文洲打電話。
那時我還把他視為危急時刻可以依靠的人,哪怕他對我不假言辭,平日對桃子卻還算得上關心。
可電話接通我才知道,媛媛也受傷了,她在遊樂場不小心摔跤磨破了膝蓋。
看著一旁嗆出眼淚的桃子,我第一次強硬要求陸文洲回家。
我想,陸文洲好歹也算個醫生,他回來了至少也算有了主心骨。
在他答應的一瞬間我把手機丟到一邊開始拍起桃子的背,看著她難受的抓緊了桌布,我的心也跟著揪了起來。
桃子很聽話,疼的發抖卻還是一直努力吞著米飯咳嗽,我一邊在心裏罵著陸文洲回來太慢,一邊用盡了網上看到的方法。
陸文洲到家的前五分鐘,桃子終於把刺吐了出來,我還在帶著桃子漱口,就聽見身後傳來男人暴怒的聲音。
“這就是你們說的很嚴重?我居然還會信你們的話,媛媛受傷都讓我趕緊回來,你們卻在這裏耍心機,真讓我惡心!陸桃,我就知道你跟著她一定會長成一個滿嘴謊話的害人精!”
他怎麼說我我都可以不在意,可他卻把這些惡毒的詞彙一股腦丟到了桃子身上。
桃子還沒從卡刺的痛苦中緩過來,就聽到了爸爸對自己鋪天蓋地的指責,急的被口中的水嗆到,一邊流著眼淚一邊用斷斷續續的聲音解釋。
我心疼地抱住她,轉頭跟陸文洲解釋,可他認定是我教媛媛說謊,為的就是讓他不能照顧周晴的女兒。
我的解釋被巨大的關門聲隔絕開,大大的房間裏隻剩下桃子小聲的哭泣。
晚上我照例給桃子講睡前故事,卻在門外聽到桃子斷斷續續的抽泣,推開門,小小的桃子蜷縮在床頭的角落裏,見我進來抬起頭,淚眼朦朧地問我:“媽媽,爸爸不是去工作,他,他是去陪別的小孩了對嗎?”
我一時語塞。
我的桃子那麼懂事,早就從我和陸文洲的對話裏知道了一切,可她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爸爸要去陪別的小孩,她不能理解,為什麼自己那麼乖卻成了爸爸口中的壞小孩。
而我還來不及告訴她不被愛不是她的錯,她就永遠離開了我。
陸文洲把信任和愧疚都給了媛媛,我卻沒想到,他會為此懲罰桃子。
甚至,缺席桃子的家長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