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情偏偏出了岔子,臨村的龍舟緊緊地咬著伏龍村的,兩者的距離越來越近。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終點處放了隻五花大綁的鴨子,最先搶到鴨子的就是第二組的贏家,我爹從舟上探出半個身子去抓,那鴨子卻把頭一縮,從他手裏逃了出去。
鄰村的龍舟已經趕了上來,領頭的是個黑臉大漢,眼疾手快地抓住鴨子的脖子一把提了起來,把它從我爹手下搶了過去。
黑臉大漢的笑聲穿過人群傳到我的耳朵裏。
「哈哈哈哈哈,老陳啊,看來今年的飛龍是我們村的了!」
爹的臉比灘上的淤泥還要黑,我的心沉到了穀底。
完了。
賽龍舟不僅關乎村落的榮譽,還代表切切實實的利益,但這樣一份殊榮卻被我給毀了。
直到天黑,我才不得不往家裏走,我想過逃跑,但我身上沒有一分錢,跑不了多遠就要被抓回去。
大不了,大不了再被打一頓!
我貓著身子躲在門外。
砰——
有東西砸到門上,發出一聲巨響,接著乒呤乓啷地墜落在地。
「都怪你沒管教好她,你知道村裏人怎麼懷疑挖苦我的嗎!我可是村長!村長!」
娘嗚嗚咽咽地哭。
「仙嬤說是龍舟沾染了穢物,都是陳秀秀害的!要不是她上了龍舟,第一就是我們的!」
「事到如今,隻有換一麵龍船鼓,對,龍船鼓!」
「可,可張瘸子不是都給嫁妝了嗎?」
「頭發長見識短的東西,那點嫁妝值幾個錢?你別忘了,家裏的房子都是陳春喜那個賠錢貨掙來的!」
我弓著身子一步步往後退,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逃。
我一定要逃。
月亮被黑雲罩著,天上掛著幾點星子,夜風呼呼地吹。
我跑得腳底發燙,跑得胸腔像要跳出來。
爹的話不住地在我腦海裏回蕩,什麼叫房子是春喜掙來的?!春喜不是淹死的嗎?龍船鼓上的那三顆小痣又浮現在我眼前。
還是說,那麵鼓真的是妹妹的皮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