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
陸晏舟原想著趁人不備上前探尋,或許可以找出母親隱藏多年的秘密,不想,還不曾走上幾步路,便有一人攔下了他的去路。
他下意識握緊了附在腰上的匕首,不想對方卻好似知曉他的招數,直接阻攔了他,甚至手中的匕首直接被打翻在地。
青筋一下爆滿他的臂膀,征戰沙場多年,該不會折在這小小的江北王府吧!
“你這幾日是不是偷懶了,這動作遲緩了不少。”解若雲目光沉沉,彎腰將地上的匕首撿起重新塞回了陸晏舟的手中,然後一副饒有趣味的模樣,抿著雙唇,一眼更是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瞧出攔住自己的是解若雲,陸晏舟的神色才是稍稍平靜了一些,“我還以為你已經走了。”
“你這臭小子,利用完我了就這麼迫不及待讓我走?也不知道前些日子在我麵前裝可憐的人是誰,現在,你就對我這種態度?”解若雲言語之中帶著三分不羈四分懊悔,惹得陸晏舟臉色大變,眼底更是掠過不少無奈之樣,“我不是那個意思,晚點兒我會去找你的,不過現在我有要緊的事。”
瞧著陸晏舟這一臉焦急的模樣,解若雲不由得心裏一顫,沉著臉道:“你還想去哪裏?你今日就不該來,這是被我發現了,若是旁人,你這條命就沒了。”
陸晏舟立即回道:“我會注意的,一定保護好我自己。”
他的眼神十分堅定,麵對解若雲的阻攔全然不放在眼裏,直到解若雲漸漸放下手,他才倒吸了一口冷氣,繼續道:“姨母,我的事情我自會妥善處理,若是真到了那一天,我絕不會拖累家裏。”
“絕不拖累家裏,你與我那可憐的姐姐還真是一模一樣。”解若雲的心頭一緊,望向陸晏舟的眼神之中更是透露出一絲無奈。
雨滂沱而下,天色也漸漸暗沉下來,寒風凜冽,鑽心刺骨,陸晏舟一個大男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可解若雲一襲單薄的衣衫卻沒有半點兒受不住的模樣。
陸晏舟明白解若雲是為了自己好,可從他出生那一日開始,他就注定不僅僅是他自己了。
葉清然原是打算解個手,不想這剛從人群中走出來便瞧見了解若雲,她想著上前打個招呼,畢竟若不是解若雲的簪子,她怕要是被好好嘲諷一般了。
隻是,這路走了沒幾步,那熟悉的背影讓葉清然心頭一抖。
她沒認錯的話,那是陸晏舟?
他怎麼會在這裏?
還有,他臉上是否還帶著他張麵具?
葉清然搖了搖頭,極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咬著牙也攥緊了拳頭,反複告訴自己:葉清然,冷靜,你一定要冷靜。
解若雲的眼神之中閃過一絲動容,她瞧著眼前的陸晏舟心疼得緊,若是她那姐姐還在,這孩子未必會是現在這模樣,“她在看你,我先走了,這幾日我都會住在紅樓。”
“好。”
陸晏舟自是知道解若雲口中的那個她是誰,不過,此時此刻,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回頭。
罷了,今日是葉清然的生辰,之前他們鬧得那般不愉快,想來她是不願見到他的。
想到此,陸晏舟便打算徑直離開。
不想,葉清然竟叫住了他,“今日是我的生辰,若是你和我道歉的話,我都接受。”
陸晏舟的動作一頓,當即停下來腳步,可依舊沒轉過頭。
葉清然見他依舊不言語,倒也沒有生氣,而是踏步走了過去,用萬分溫和的語氣道:“我知道這幾日都是你在幫我,謝謝。”
“什麼?”陸晏舟有些不明所以,臉色陡然一變,心間突突直跳。
“這幾日,你沒少扒我房間的窗戶吧!昨日秋影灑掃發現都快有印記了。還有,春閣樓的這一席,我知道是你幫的忙,所以,謝謝你。”說出這番話的時候,葉清然整個人大方自在,全然沒有一點兒別扭的模樣,甚至都沒有壓低自己的聲音。
陸晏舟眼底掠過幾分無奈,他長歎了一口氣,轉過身道:“你還知不知道你今日才剛及笄,方才那番話若是被旁人聽到了,你的名聲不要了?”
葉清然微微眯眼,對於陸晏舟的擔憂全然不放在眼裏,“我葉清然何時有過好名聲?不過,你今日來我府上是為了……”
“我,路過。”
陸晏舟連撒謊都不會撒,說出路過這兩個字的時候,手指頭竟尷尬內扣著。
“你怎麼一直背對著我?我今日就如此見不得人,還是你……你竟真的換了麵具?”沒等陸晏舟反應過來,葉清然便直接繞到了他的身前。
陸晏舟的身子猛然一顫,下意識想用手捂臉,“你,我……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看著那張不太熟悉的麵具,葉清然有些激動,甚至一把握住了陸晏舟的手,“所以,你之前那張麵具並非人人都有的,是吧?世上僅有一件,是不是?”
陸晏舟不懂葉清然為何如此,手下意識想抽出來,奈何卻被死死扣著,無奈,他隻得先行回話,“不過普通的麵具罷了,我隨意在攤頭買的。”
陸晏舟的話,就好像數枚銀針,一次又一次刺入葉清然的血脈之中,隻一瞬的工夫,她的眼底便全然是失望與無奈,淚水更是布滿眼眶,似乎有些控製不住想要往外迸發。
“沒怎麼了,你沒事吧?”陸晏舟不懂葉清然為何一下就這般模樣,甚至方才抓住他的手也瞬間鬆軟了下來,他一臉困惑,想抬手安慰,卻被葉清然給拒絕了,“方才是我打擾了,公子若是有事,可以走了。”
這?
怎麼翻臉比翻書還快。
陸晏舟多少有些不放心,寒風颯颯而起,葉清然一個沒注意,連打了好幾聲噴嚏。
“你可是著涼了?若是你喜歡那個麵具,我可以幫你去尋個一模一樣的,便算是我送你的生辰禮物了。”
葉清然蹙眉,壓住心裏頭的慌亂與不安,咬牙道:“不用。”
就這樣,葉清然頭也不回地走了。
其實她轉身離去的時候,心裏頭就有諸多後悔,她何必要生氣呢?她有為何生氣呢?
陸晏舟才該生氣吧!明明剛剛莫名其妙的人是她才對。
就如陸晏舟說的那樣,不過一張麵具而已,這些日子以來,他為她做的一切難道都比不過那張麵具嗎?
不對。
他,是陸晏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