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妖氣
清淺冷嘲熱諷,“你們皇室中人哪個不是妻妾成群。”
程煜蹙眉,“你不嗆本宮幾句很難受是吧!?”
說到這裏,程煜翻了翻白眼,驕傲道:“本宮自然會真心對待本宮未來的皇子妃,一心一意,白首同心。”
瞥了一眼清淺,戲謔道:“不過你姐姐就沒有這個福分啦,母後早已為本宮擇了一位太子妃,待到孝期一過,本宮便迎娶她進門。所以本宮這種好男人,嘖嘖,令姐沒機會惦記了。不過,若是申屠小姐願意做側妃,本宮倒是也不介意。”
清淺冷哼一聲,學著程煜陰陽怪氣的語氣回嗆:“隻可惜您如今不是太子嘍,您那位太子妃還願不願嫁您都不好說,臣下勸您,還是別分心惦記我家姐姐了。”
話音落下後,兩人忽然相顧無言,屋內陷入安靜。因為兩個人同時發現,竟然不知不覺間和對方開起了玩笑。
“你之前遇刺一事,皇帝如何處理的?行刺之人可查明是誰?”
清淺開口打破尷尬。
程煜這才收回發愣的視線,搖頭回答:“父皇不知此事。”
“什麼?皇子在城內遇刺,巡防營竟敢瞞而不報?”
“想必他們也沒那個膽子,估計是上頭有人壓下了,如今本宮的處境,即便父皇知曉也不會在意,反而會給京城內的守備兵將添個‘監守不利,有負聖恩’的罪名,之後又會被各種折騰,可實際上什麼問題都沒解決,多走一遍過場還會得罪人。”
“這事便不了了之了?刺客背後之人便不查了?你自己也沒說?”
“要查,不過本宮要自己查,這事你不用管,先操心操心你自己吧!把本宮打成這樣,幸虧如今本宮落魄,不然你就死定了!”
“嘖!打你也是活該,誰讓你這個死斷……”
清淺反駁的話還沒說完,一個清亮諂媚的男聲忽然打斷她的話。
“哎呦呦!我的太子殿下怎麼會受傷的?是哪個不長眼的短命鬼敢對我們家太子殿下動手,看我不親手擰下他的腦袋當球踢!”
一聽這聲音,程煜頓時一頭黑線,脫口而出一句“有妖氣”,便立馬想要翻身躺平裝睡,可一動便疼得他“吭哧”一聲。
清淺不明所以,起身看向門口,隻見燈火之中,一個粉衣蹁躚的男子已到院中,正匆匆忙忙往這間屋子奔來。
燈火照耀下,清淺也看清了來人的樣貌,頓時眼前一亮。
這粉衣男子可真是貌若潘安,擲果盈車一詞用在他身上似乎都顯得褒義不足。尤其這個男人還長了一雙狐媚眼,又勾人又狡猾,舉手投足溢出七分春色。
好看!但是莫名讓清淺覺得有毒,直覺讓她做出的第一反應是離遠點,因為眼前這一副好皮相莫名透出來一股子銅臭味兒,還有另外一股子說不出來的別扭勁兒。
此刻那粉衣男子已經進門,完全忽視了清淺,帶著滿身濃香直接奔向床榻而去。
程煜眼見著來人撲向自己,瞳孔一縮,條件反射似的想躲,可對方已經撲跪在床邊,緊緊抱住了他的雙腿,硬將臉貼在程煜的雙膝上,尖著嗓子悲憤啼哭。
“小煜煜呀,你為何一身傷痛,是誰把你打成這個樣子的呀?你告訴人家,人家一定替你報仇,打得那混蛋屁滾尿流,爹媽不認!哎喲我苦命的小煜煜,哪個挨千刀的對著你這張俊臉還舍得下如此狠手,你說,你說呀……”
看到這一幕,清淺胃裏一翻湧,晚上喝的酒差點吐出來,心裏暗罵“讓我瞎”!可旋即腦海裏又蹦出五個字:程煜的姘頭!
濃濃的脂粉香鑽入程煜的鼻子,他使勁揉了揉鼻子,總算把噴嚏憋了回去,隻是不管多少次,他都不能習慣這個男人見麵打招呼的方式,被一個比自己還高一些的嫵媚男人摟抱撒嬌,太惡心了!
“萬俟空!本宮殺了你!”
程煜冷聲吼完,探手要去抓對方的後頸,想將對方強行拎起來,可是胸口太痛了,起身到一半便吃痛仰躺到床上。
萬俟空見狀,一下又撲進程煜懷裏哭唧唧,卻正壓上程煜的傷處。
程煜“啊”的一聲,全身一僵,然後顫顫巍巍伸手憑空抓向清淺,口中抖著慘痛的聲音求救:“申屠衡,救本宮,把他拿下去!”
清淺此刻已經一頭黑線、手足無措,這輩子第一次見兩個男人在床上如此糾纏,抓心撓肝一般的惡心湧了上來,所以聽到程煜的求救,清淺不但沒有急著去解圍,反而後撤一步,然後垂首掩麵,“不合適吧?”
程煜沒懂“不合適”是什麼意思,可疼痛和萬俟空的糾纏也來不及讓他多做思考,緩了一口氣大喝道:“六爻!殺了他!”
話音未落,一個黑影如疾風般閃現到了床邊,下一秒,萬俟空便被人淩空扔出門去。
緊跟著,趙六爻也隨著那個飛出去的粉色身影躍到院中,還比對方先落了地,可是萬俟空也有功夫傍身,不等自己摔落地麵,腰背用力,淩空一個旋子便穩穩當當站定在了六爻眼前。
萬俟空落地後先整理了一下衣,然後不滿道:“六爻你個缺心眼兒的,真摔壞了我,你家主子會心疼的!跟你說了多少次要對我憐香惜玉,沒長腦子還是沒長耳朵?”
趙六爻卻隻冷冰冰蹦出四個字:“別再找死!”
然後又飛身隱到了暗處。
萬俟空第二次又走進屋內,清淺正打算瞧瞧這爹還能怎麼作妖,卻沒想到萬俟空剛邁進門檻,便“噗通”一聲單膝跪地,行了個標準又漂亮的武將禮,恢複男人低沉有磁性的嗓音道:“萬俟空見過太子殿下。”
清淺一愣,這變臉的速度也太快了吧?!不對,這不是變臉,是整個變了一個人,連氣場都不一樣了。真不愧是長皇子殿下的姘頭,真是一丘之貉!
可沒等清淺腹誹完,隻聽見跪在地上的萬俟空小聲嘀咕:“誒!?我剛才是不是叫錯了?殿下已經不是太子了……嘖!叫順口了,得改……”
旋即萬俟空自顧自站起身,一本正經撩袍再跪道:“萬俟空拜見廢太子殿下!廢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清淺差點噴出一口老血,像看鬼一樣看著萬俟空,這人的言行太迷幻了,真讓人捉摸不透他下一瞬會幹出點什麼出格的事兒。
扭頭瞥了一眼麵色鐵青的程煜,清淺突然理解了“有妖氣”那三個字的含義。
真是個妖孽啊!
程煜看了看已經徹底崩開的傷口,大片血漬溢出,鬱悶得無以言表,拉過一件褻衣蓋住上身,然後抬手一指清淺。
“申屠衡你見死不救是吧!”
清淺尷尬地輕咳一聲,“殿下別沒良心,我已經救過你一次了,結果惹上一身騷,我得長教訓不是。”
聽到這話,萬俟空也不等程煜免禮,他“噌”一下從地上蹦起來,直勾勾盯著盯著清淺的臉,詫異道:“原來你就是我們家殿下的救命恩人呀,沒想到竟如此年輕。”
清淺沒答話,假笑著點點頭,又撤了半步。可萬俟空卻是上前幾步,圍著清淺轉了一圈,上一眼下一眼把清淺打量個仔細。
被看得十分不舒服,清淺的慍怒已經掛到了臉上,程煜看到了清淺的臉色,打圓場道:“申屠將軍,這位是南院掌櫃萬俟空,替沉舟給你傳話的人就是他,有事你便問吧!”
這話讓清淺大為詫異,這才敢正眼直視萬俟空,詫異問道:“你是懷樓的掌櫃?你竟然是沉舟的人?”
“驚為天人啊!這樣貌、這身段兒、這氣質……想我南院之中美男眾多,卻無一人能及得上這位小郎君七分……”
萬俟空答非所問的一番感歎,明顯他的思想遊離在清淺的問題之外。不過他的這一番歎言,卻讓程煜黑了臉。
“萬俟空!你再胡言亂語,本宮拔了你的舌頭!這是我大魏朝的西北軍少帥申屠衡,休要褻瀆於他!”
萬俟空這才眨巴眨巴眼睛收了神,衝著清淺點頭訕笑,“不知者無罪,還請申屠少帥莫要介懷,我隻是想誇您長得好,並無惡意。”
清淺無暇理會這些,隻問道:“萬俟掌櫃你是沉舟的人?”
“怎麼會呢!隻是朋友多,人脈廣,和沉舟裏的人有些交情,就幫著朋友傳個話而已,算不上是誰的人,若要非說算誰的人……”
萬俟空含羞帶媚瞥了一眼床上的程煜,忽然尖著嗓子嬌笑道:“那奴家也得是殿下的……”
“好了,夠了!”清淺實在看不得、也聽不得這場麵,連忙打斷,旋即吞咽了幾下,使勁忍著讓自己別吐出來。
萬俟空被人打斷,不但未生氣,反而“嘿嘿”笑了。
“不過剛才申屠少帥有句話說錯了,我不是懷樓的掌櫃,殿下都說了,我是這整個南院的大掌櫃,以後申屠少帥若是來南院吃喝玩樂,一定知會我一聲,我幫你掛到齊王殿下的賬上,不讓你花錢。”
“額……好意心領,但大可不必。”
說著話,清淺瞥了一眼程煜,欲言又止。
程煜假裝沒看見,仰在床上閉目養神,萬俟空也察覺的清淺的意圖,笑道:“想問的話你便問吧,反正現在你不讓殿下聽,改日殿下一哄我,我還是會對他全盤說出,嘿嘿嘿。”
見狀,清淺歎了一口,於是正顏道:“萬俟掌櫃,真的有那種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