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畫中仙1

君瑜本打算去買一身男裝，但為了省錢，還是決定去找趙嬤嬤拿一身。

她要求也不高，怎麼看著有錢怎麼來。

於是趙嬤嬤拿出了一身翠青色衣裳，衣裳繡著金線、花紋繁複，腰帶上綴著一塊質地透亮的玉。

君瑜突然理解了趙晏的感受，讓古板沉悶的景王穿這樣富貴騷包的衣裳，根本是在為難人嘛！

不過，值錢的東西她可不嫌棄。請趙嬤嬤稍微改小了一些，穿上瞬間就變成了個貴氣逼人的小公子，還將趙嬤嬤給感動了：“咱們王爺要是願意這麼穿得多好看，太妃娘娘的眼光就是好！”

“倒也沒有這麼好。”君瑜在心中嘀咕了一句，便大搖大擺地出了門。

出門的時候，正好碰見李玉英帶著阿吉在湖邊，似乎在爭執什麼。

“到水裏去撿回來！”這是李玉英的聲音。

君瑜皺了皺眉頭，卻並未走過去。

“不行，太冷了，下水會生病！”阿吉聲音稚嫩卻很堅定。

欺負人？君瑜擼起袖子打算去幹架，卻又聽到李玉英開口。

“你真是太笨了！”李玉英罵了一句，又說：“你是王府的小主子，他們隻是下人，你的人偶掉進去了，讓他們去撿又如何？難不成就因為你不是在王府出生，就該被他們輕慢嗎？”

君瑜意外地看了李玉英一眼，正好撞上她轉過頭來。

李玉英就這麼紅著眼睛跟她對視了。

氣氛瞬間尷尬。

“娘！”阿吉飛快地跑過來，說道：“玉英姐姐帶我玩呢！”

“誰是你姐姐，我才不要做你姐姐！”李玉英氣憤地說道。

“不做姐姐做什麼呢？”阿吉問。

“她想做你娘呢。”君瑜笑著說。

李玉英再次被君瑜的直接驚到，也不偽裝了，將自己的想法脫口而出：“是又怎樣，等我做了王府的女主人，就……”

就不用寄人籬下了。

君瑜早已就看穿她的心思，對她的身份背景也了如指掌。生母早死，生父不慈，在家中被繼母磋磨，於是違逆父親隻身投奔身份尊貴的親戚以求庇佑。如今李家她已經回不去了，可在王府借住，除了蘭太妃的疼惜，她也沒有其他的仰仗。

知道她不容易，君瑜也不打算慣著她，“等你做到再說吧！現在麼，我還是你的嫂子，你得聽我的！”

說著，君瑜又蹲下來給阿吉理了理衣裳，小聲交待：“娘要出去一趟，要是有什麼事，就去江記當鋪拿娘放在那兒的東西。”

李玉英在一旁看著他們，目光轉了轉，卻見君瑜微笑地看向了自己，“玉英妹妹，阿吉就辛苦你啦，我看你帶小孩帶得蠻好的。”

“誰要幫你帶孩子！”李玉英見君瑜直接走了，氣得朝她罵道：“你這個親娘怎麼當的，成天往外跑，太不稱職了！”

君瑜也不反駁，她以前幹的的確不是帶孩子的活。

至於李玉英，她也不擔心她會傷害阿吉，阿吉的周圍有趙晏的人。而且阿吉可是他們家最聰明的孩子，小看他的人可是會吃虧的。

雅清坊位於東坊市，地方不是特別大，但是因為其雅致貴氣的風格而在京城的勾欄瓦舍中占有一席之地。

君瑜甩著錢袋子大搖大擺地進去了，剛在大廳坐下，就又遇見了一個熟人——陸湛。

此時的他正坐在大廳最中間，腰間挎著刀，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有姑娘見他長相俊秀，大著膽子去拉他，被他冷眼一掃就嚇得立馬走開了。

看到君瑜時，他有過瞬間的發怔，隨即便露出了集不屑、探究和防備於一體的複雜目光。

君瑜看了一眼他緊握繡春刀的手，便知道他不習慣來這種地方。叫了壺上好的酒，當著陸湛的麵摟住了兩個姑娘，左擁右抱。

果不其然，君瑜看到陸湛徹底僵住的模樣，頓時忍不住拍桌大笑，想著回去一定要跟趙晏說說他這副蠢樣。

將一錠銀子塞給懷裏的綠裙姑娘，君瑜笑著說道：”好妹妹，叫你們徐娘子出來一下，我有事找她！“

綠裙姑娘接了銀子為難地說道：“徐姐姐這會兒忙得很，公子恐怕得等等。”

“我姓江，你去跟徐娘子說，她一定會見我的。”

“可徐姐姐一般不見客……”

“她會見我的。“君瑜輕輕地拍了拍綠裙姑娘的手，說道：”趕緊去，乖！”

綠裙姑娘有些猶豫，可見君瑜語氣篤定，又被她話語蠱惑，隻好上樓去了。

君瑜也不著急，淡定地喝著酒。見陸湛瞪著眼看著自己，還笑著朝他舉了舉酒杯。

沒多久，那姑娘便下樓來請君瑜上二樓。

君瑜剛起身，就被陸湛攔住。

”急什麼？想知道消息，就配合我！“

陸湛猶豫了一瞬，問道：”要我做什麼？“

君瑜側頭，壓低聲音說道：“待會兒我一推開門，你就拔刀。”

“在場皆是手無縛雞之力之人，無須拔刀。”

“隻是讓你震懾一下這些人而已！”

“不過是手無縛雞之力之人，震懾也不需要拔刀。”陸湛握著刀一臉不情願：“會很傻。”

“那你就表演個徒手殺人吧，陸大人！”君瑜不耐煩跟他多說，氣匆匆地上了二樓。二樓長廊盡頭的一間繡房裏，徐娘子正等著她。

“徐娘子，久仰大名。不過百聞不如一見，徐娘子比傳聞中的要更迷人啊！”

“過獎了，比不得王妃娘娘，連景王都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徐娘子搖著團扇，笑著打量著君瑜說道：“倒是不知王妃娘娘這般打扮上我這雅清坊來是為何？”

“徐娘子好眼力！”見她知曉自己的身份，又如此直接，君瑜也收了輕慢的態度，”我已經坦白，我實乃姓江，徐娘子難道不是為此來見我？”

徐娘子垂下眼眸，”您如今是王府的人，又與‘江’有何關係？“

君瑜笑笑：”我乃一介孤女，上京便說自己是王爺的妻子，換作是你，你會輕易相信？便是信了，以王府的門第，又怎能將我輕易認下？“

徐娘子驚訝地抬眸，君瑜走近她，直視她的目光，微微俯身說道：”因為我還有一個身份，我是江侯爺流落在外的女兒。若非如此，景王府怎會承認我？即便景王色令智昏，那太妃娘娘又怎會讓一個鄉野孤女成為王府未來女主人？“

徐娘子目光微訝，緊抿雙唇，心裏已經有些動搖了。

君瑜也不再繼續糾結這個問題，而是換了個方向說道：“實話告訴你，我來是為了打探楊參事等人失蹤一案的消息。”

徐娘子慌張了一瞬，又很快冷靜下來，“此事跟雅清坊無關！”

“別急，若不是相信這事與你們無關，我也不會貿然來找你。這事我也知道跟我……我爹無關，但如今這事已經牽扯甚大……樓下那哥們你認識吧？他這人心狠手辣，偏執成狂，既然已經盯上你了，那你落在他手裏不死也得脫層皮！若是最後被查出來跟你們有關，我爹也保不了你！”

徐娘子作為雅清坊的掌事，消息靈通，自然知道陸湛的身份。此時聽君瑜如此說，心下頓時緊張了幾分，手中絞著帕子，猶豫道：“陸少卿他……”

“他聽我的。”君瑜推開門，向陸湛招了招手。

果然，陸湛看到她就拔刀，嚇得樓下的人都躲開了。

徐娘子也後退兩步，一臉心悸的模樣。

君瑜忍住笑意。雖然很傻，有用就好。

徐娘子卻是對君瑜更多了一份探究，不聲不響就拿下景王，又讓陸少卿馬首是瞻的女人，得罪不起！

“徐姐姐你放心，隻要你提供線索，我保證不會讓此事牽連雅清坊，更不會牽連到你。”君瑜拉著徐娘子的手，態度親近，“畢竟，你是我爹的人，他一向很看重你，不是麼？“

徐娘子難得地慌亂了一下，但很快就壓下心中悸動，目光也變得嚴肅而幽深，“這次幾位大人的失蹤，很可能……非人力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