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導錯了導航的目的地,導致我們去了滑坡的地方。
他說了要去準備好郊遊的東西,卻慌慌張張地沒有放下他母親一直提示他要帶的哮喘藥。
他在開車時接了電話,低頭不看路,導致刹車油門踩錯,車翻了個徹底。
其實,哪怕他但凡小心其中的一項呢?
我越是反反複複的想,
越是清清楚楚地知道,全都是顧霆驍的錯,
心裏失去孩子的痛苦就越壓得我要受不住。
可是一想到顧霆驍從小在單親家庭摸爬滾打。
想到他告訴我,曾經因為自己沒有爸爸,好長時間都覺得自己是掃把星。
想到他那會兒剛畢業,拿四個月的工資買了戒指,轉身忐忑又羞澀地給我戴上。
我沒有辦法把那些屬於顧霆驍的過錯說出口。
我不想看他自責,看他崩潰。
我想:反正我從前無依無靠慣了,我很堅強,我能抗。
就把一切都默默咽下吧,讓這些成為秘密。
我等著霆驍邁過這道坎兒,回到我身邊。
隻是現在看來:等不到了。
他在盼著我死,他不打算回到我的身邊。
悲涼地跌坐在地上,我麻木地拿棉球去堵住不停流的鼻血。
手機屏幕突然亮起來,一個陌生的微信號要加我。
備注的信息是:
我是你弟弟同學,你弟弟白血病晚期,不願意告訴你,在學校暈倒好幾次了。
我本來還以為是惡作劇,但也怕個萬一。
通過好友的一瞬間,正想具體問問是和我弟有仇嗎?還是發生了什麼?
結果對方發來我弟憔悴到沒人樣的照片。
躺在冰冷雪白的醫院,雙眼緊閉。
我的大腦也因此,徹底崩潰了。
心裏焦急,
我立刻就慌張地撥打電話過去。
弟弟遲遲沒有接通,我想著他一個人躺在冰冷病床的樣子就心疼。
可是我現在也脫不了身,隻能一遍遍地去打電話。
終於,第十一通電話,我弟接通了。
那邊傳來他虛弱地,故意裝作懶洋洋的聲音。
他煞有其事地說:“喂,姐,怎麼了?我......我最近學習太累,睡覺睡多了點。”
我強忍淚水,問他:
“你是不是白血病晚期了?”
對麵明顯慌張,沉默了好幾秒。
緊接著就聽我弟哈哈地大笑,說著:
“哪有的事?我身體好著呢,每天跑五公裏鍛煉身體,吃啥啥香的,姐你別瞎想。”
我咬牙不讓自己的哽咽出聲,不相信這小兔崽子說的話。
隻是說:“那你現在打視頻給我,我親眼看看。”
我弟又不接話了,他現在正在醫院躺著,既然想瞞著我,又哪敢打視頻給我。
過了好久,眼見瞞不住,他低低地對我說:
“姐,我不想拖累你。你在我身上耗了那麼多年,也該好好過你自己的人生。”
我的眼淚在我弟說完這話以後,根本繃不住。
情緒太過激動,我的胸口也跟著發悶。
接著的,便是劇烈地快要把肺腑五臟咳出來的撕裂。
我也怕我弟擔心我,隻能手指緊緊扣著地,安慰他:
“傻小子,說什麼呢?姐和姐夫會救你。”
“你安心等著,你姐夫在這方麵很多頂尖的朋友,是你別多想啊。”
聽到我弟那邊充滿希望的應答,
我立刻匆匆掛斷電話,疼的要死地咳血,捂肚子。
好久以後平複下來,腦海裏隻浮現出顧霆驍的麵容。
他真的有很多醫學領域頂尖的人脈,他真的可以救我弟一命。
因此縱然知道顧霆驍不想理會我,
可為了我弟,我隻能再次給他打去了電話。
我的電話顧霆驍通通不接。
我忽然想到他前一段時間常去B座大廈,那次叫他給我訂外賣他說地址填錯,所以誤送到了a509。
所以,他會在那裏嗎?
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我硬生生扶著牆站起,咬著牙捏著拳頭。
跌跌撞撞地去路上打車,一個人忐忑萬分地去尋求所謂的希望。
到地方了,門開了,我的心也跟著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