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淡淡地回：“起了。”

一夜未眠的我疲憊至極，但基本禮儀不能免，即便婢女給我多擦了些脂粉也難掩我憔悴的麵容。

婢女在前領路，我強打著精神跟在她身後。

待走到廳堂前時，我見到了早等在那兒的沈玦和林瓊月。他們並肩而立，連服裝都是同款配色，好一對璧人。

沈玦見我姍姍來遲，劍眉一擰，臉色沉得宛如鍋底。

他剛準備訓我，便被林瓊月拉住了衣袖。

“侯爺，您看妹妹眼下烏黑，臉色這麼差，想必是因為昨天的事......過於傷心，難以入睡，以至於起晚了。您就諒解一下，別為難她了。

“畢竟這種事擱我身上的話，我怕是都沒臉活下去了。”

林瓊月表麵柔聲勸著沈玦，卻話裏話外都在刺我，想看我難受。

“你應該明白我和你的身份是雲泥之別，所以別用你那卑微不堪的心來揣測我。

“我不是你，可不會因為區區小事就尋死覓活。畢竟我的命可比你金貴得很。”

我的反應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又直言指出她下賤的出身，倒是給了她一個難堪。

林瓊月的臉一陣綠一陣白，一時間下不來台。

沈玦牽住她的手，給她撐腰道：“許知念，你進了我沈家的門就得守我沈家的規矩。她是妻你是妾，你剛剛就是以下犯上。

“敬茶你不用去了，給我滾回房間禁足思過！”

不用敬茶倒是省了我好大的力氣，回去休息也如了我的意。

於是，我瀟灑轉身走了回去，也不再理會身後的沈玦是何種表情。

回到房間的我再也按捺不住困意，倒在床上就睡了過去。

我又做起了那個我曾做過千百次的夢，夢見了我與沈玦的初次交集。

在母親離世的三個月前，我決心一定要讓父親來看一次她。

那時太後壽宴將近，若是我能獻藝討得太後歡心，便可向其討賞。屆時我再提出給父親休假一天回去陪伴母親的要求，便能遂了母親的心願。

壽宴那天，我抱著琴早早地就進了宮，心裏祈禱一定要順利。

可我還是弄砸了。

彈奏的時候琴弦突然斷裂，那陣異常刺耳的聲音當場就嚇哭了才一歲的十三皇子。

太後知曉琴弦斷裂非我故意為之，隻是讓我收拾好琴便讓我退下，並沒有降罪於我。

可父親卻認為是我沒有事先檢查好琴，一切都是我疏忽大意所引起，故而讓我在禦花園的石子路上罰跪一夜。

秋風寒冷，石子尖銳，我才跪上不到一刻就感覺身子已經僵了。

突然，我隻覺身上一沉，一雙骨節分明的手自我身後給我披上了一件外套。

我轉頭，看見來人竟是沈玦。

沈玦與我同在皇家書院念書，但他屢屢逃學桀驁不馴，是個實打實的紈絝子弟，我與他平時並無什麼交集。

見我疑惑，沈玦悻悻地摸了摸鼻子道。

“三天前我和周昌逃學被人告發給了夫子，我以為誤會了那人是你，便告訴周昌是你告發的我們。他便一直想找機會教訓你，就悄悄在你的琴上動了手腳......

“我也是剛剛才知道他做了什麼，害你受罰，真的對不住。”

沈玦給我作了個揖，想要表達自己的歉意。

我隻感覺腦子轟的一聲，瞬間我的眼眶就紅了起來。

我如此珍視的機會，卻因為一個烏龍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