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色蠟黃眼圈發青的母親,左等右等也等不來父親,於是她撐著最後一口氣,抓住了我的手。
“都怪你,我就不該生下你!”
母親那想吃了我的駭人眼神讓我渾身發冷,在她眼裏仿佛我是來自地獄的惡魔,如果可以她會毫不留情地將我抽筋剝皮,挫骨揚灰。
她在臨死前,都恨我。
一年後,父親娶了續弦夫人,第二年她給父親又生了一個女兒。
我害怕妹妹會像我一樣,過上這壓抑窒息的日子,心裏想著我要保護她。
可我想錯了。
父親對待妹妹於我是天壤之別。
他會回到府裏的第一時間就去看妹妹,還會特意在回府的街道上給她帶小玩具,還會在妹妹生病的時候徹夜不眠地照顧她。
他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幸福美滿的畫麵狠狠地刺痛了我的眼。
原來不被愛的隻有我。
我也好希望可以被愛啊。
就在這個時候,沈玦出現了。
那天下著鵝毛大雪,我在給母親掃墓的路上不慎跌落到山底,腿摔成了骨折,動彈不得。
“有人嗎?救命!”
我呼救了很久,都沒有人出現。
我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就在我以為我必死無疑的時候,沈玦找到我了。
沈玦緊緊地把我抱進他的懷裏,將身上的大氅披在我的身上,著急地說,“許知念醒醒,別睡!撐住,我帶你回去。”
山底淨是碎石,大雪還下個不停,光是一人行走就已難以下腳,如今他還要背著我更是舉步維艱。
可他卻走得很穩,一個趔趄都沒有,也沒有讓我被亂樹枝劃到。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每年到你母親的忌日,你都會來這裏掃墓。今日大雪我怕你一個人有危險,就也過來了。
“好在我來得及時。以後你可不能再獨自一人來這邊,太危險了。如果要來,我陪你來。”
“好。”
我的臉貼在他溫熱的背上,那瞬間隻覺得我的身體以及心都暖了起來。
因為沈玦我終於感受到了被愛的感覺。
那瞬間我就像缺水的魚,再次回到了海裏。
這種感覺很美妙,我永遠也不會忘。
是他把我從冰冷昏暗的日子裏解救出來的,所以我要緊緊地抓住他。
以至於後來他變心,我重活一次也還是奮不顧身地奔向他。
絕情丹起效的時候,我痛得蜷縮在床上。
仿佛有千萬隻毒蠍在啃咬我的骨頭,吸食我的血液,四肢百骸連著心臟都無比絞痛。
畢竟我對沈訣的愛深入骨髓,如今想要剔除可不就要承受剔骨之痛。
整整一晚,汗水打濕了我的頭發和喜服,疼痛散去的時候仿佛剛從水裏撈出一般。
“側夫人您醒了嗎?該洗漱更衣去給老侯爺和老夫人敬茶了。”
門口響起婢女的聲音。
側夫人,重活一世的我又再次聽到了這個陌生又熟悉、曾經無比刺痛我的稱呼。
但這一刻,我的心對此沒起半分波瀾,我知道我對沈玦的感情徹底消失了。
與他有關的一切都無法再傷害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