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裴景來時,整個人神采奕奕。
他一把將我拉入懷中,激動道,「晚晚,我們終於有孩子了!」
我靠在他的胸膛,動作僵硬地扯過額間碎發,
欲蓋彌彰。
蕭裴景眼細,兩隻手輕輕撫過我的麵頰,替我將碎發別至耳後。
他垂眸凝視,「晚晚,這段日子是朕不對!朕實在太忙!從今往後,朕絕對不會再冷落你!」
他嘴角輕顫,慢慢地,一點一點俯過身來。
一個久違的吻落在額前。
惹得心間一顫,我想或許他還是愛我的!
我勾起唇,緊緊環住他的腰身,背上的脊骨凹凸分明。
我在他懷裏蹭了蹭,「陛下好似瘦了?」
頭頂傳來一聲沉歎,「漠北來犯,軍餉告急,邊關的將士衣不蔽體。可......可國庫空虛,朕實在是焦頭爛額!」
我抬頭,撫上他憔悴的眉眼,往昔蓬勃的少年如今也生了根根白發!
沒來由地心頭一緊,苦得有些發澀。
我還是會不受控製地心疼他,那個在我心裏住了整整六年的人!
於是,我將阿娘留下的最後一點家當全給了蕭裴景。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我瘋了似地追出去。
我想我該告訴他我的所有,包括換臉女的秘密!
可我卻親眼瞧見牆角處有人嘔吐不止。
他牽起明黃色袖口,似是要將那張嘴擦掉層皮。
我跌坐圍欄,雙手死死揪住心口,那顆斑駁的真心終於被徹底擊碎!
蕭裴景,你當真就這麼嫌棄我嗎!
事實證明,那個鮮衣怒馬的少年當真忘了他親手牽回宮的姑娘。
自從蕭裴景拿走我最後一點家當,他便再沒來過坤寧宮。
可我依舊日日在門口盼著,肚子也一天天大起來。
時間久了,心裏倒也沒那麼難過了。
我摸著肚子,竟也欣慰地笑起來!
或許阿娘說得對,這世上誰都會背叛我,唯獨孩子會無條件愛我。
我決定生下這個孩子!
可高高隆起的肚子,時常疼痛難忍。
禦醫說,那年大火,我傷了身子,有孕已是大幸。
若想孩子平安出生,需親自前往寒山寺祈福。
於是,我讓琥珀叫來馬車,即刻啟程。
路程不遠,約莫過了半個時辰,便聽見鐘聲敲響。
掀開車幔,便見一座紅牆黛瓦的寺廟佇立眼前。
寺廟靠山,廟後有一蜿蜒小路直通山頂。
琥珀扶著我踏上台階,我一步步數著,汗水一點點浸濕衣衫。
行至九十九階時,當真見到一光頭僧侶。
身上的道袍白淨無塵,似天上謫仙般。
隻是為何,他這張臉瞧起來如此麵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