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烈日懸空,我卻覺得涼意四起。
隱約有一陣冷風從身側吹來。
我側過身,一隻白皙的手從肩頭迅速飛過。
大概是從小生在青樓,躲那些男人習慣了。以至身手向來敏捷,一下便扣住琥珀的手腕。
琥珀瞪大雙眼,完全沒有預料到我早有準備。
其實我也隻是隱隱猜測,未曾真的想過,青天白日下她竟真的敢欲行不軌。
第一次發現端倪,是在蕭裴景身上嗅到一股桂花香,他隻說是換了香囊,可琥珀用的香膏恰好就是桂花味。
後來,蕭裴景每次來坤寧宮,琥珀便會戴上一朵紫色絨花,蕭裴景恰好最喜歡紫色。
再後來,蕭裴景很少來坤寧宮,難得來幾次,他第一眼看向的人卻不是我。
似乎對他們而言,隔著我眉目傳情別有一番趣味。
我想,帝王之威,世間沒幾個女子能抗拒得了。
所以我知道琥珀的背叛,我也不曾怪她。
我甚至願意,願意將蕭裴景讓給她!
我望向身前的琥珀,她眉眼含笑,整個人散發出陣陣寒意。
這一刻,我看清了她眼底的狠戾,她是真的想殺了我!
下一秒,便有一雙手狠狠將我推下台階。
驚恐之餘,我瞥到僧侶的那張臉,一雙陰冷的吊梢眼讓人印象深刻。
腹部的疼痛如細沙一樣漫延開來,仿佛有無數顆細小的石子在血液中碾磨。
不知翻滾了多久,我才堪堪停下。
迷迷糊糊中,身體一陣失重,我被抱進一個寬大的懷抱裏。
人之將死,回憶如走馬觀花。
那些斑駁五彩的碎片正在一點點消失。
他再也不會抱著我摘桃花,亦不會拉著我出門賞雪,更不會將我摟進懷中,心疼地喚我“晚晚”!
他甚至擔心琥珀不能置我於死地,還讓自己的貼身暗衛化作僧侶。
我早該知道的,蕭裴景是個追求完美的人。他定然不允許自己第一個孩子的母親是我這樣的醜婦。
可惜並沒有如他所願,我沒有死在寒山寺。
再次睜開眼時,是在一個破舊的宮殿,床前守著一個麵生的丫鬟。
丫鬟名叫墜兒。
通過墜兒口述,我才得知事情「真相」。
原來,我上寒山寺名義上是為皇子祈福,實則是與僧侶幽會。
更荒唐的是,幽會過程中,我不慎腳滑,滾下台階,跌入草叢。
後來,被瑞親王蕭北辰發現,將我及時送到了皇宮。
皇上悲痛欲絕,叫來當事人僧侶與琥珀,一番對峙下來,私通一事板上釘釘。
甚至連我肚中死去的孩兒也成了珠胎暗結。
是以,悠悠眾口之下,皇上狠心廢後,將其安置於冷宮。
我看著鏡子裏醜陋的自己,心底的一根弦徹底崩斷。
這張臉是時候該換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