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政給我安排了獨立的辦公室。
我搬離總裁辦公室門口那個做了八年的位置,東西很多,我收拾了整個下午。
剛坐在那裏的那時候,我才大學畢業。
來麵試助理那天,何宇問了很多問題,又興奮的寫了一道心理測試題給我,陽光投射過來,他麵容有些模糊,可眼睛很亮,嘴角的弧度也漂亮,挽起的袖子幹淨利落,他說「這道題我給很多人做過,隻有你的答案與我一樣。」
那天我們談了四個小時,期間一個女生不滿的進來兩次,告訴他還有其他麵試者在等,何宇隻不耐地揮了揮手,「就是她了,她就是最合適的,其他人你隨便麵一下吧。」
我笑起來,被人需要的感覺,被人全心全意選擇的感覺,原來是這樣的。
那是父母去世後,四處寄宿的我,許久沒有體驗過的幸福感受。
入職東宇科技後我知道了,麵試那天看到的女生叫宋晨,是公司的「老板娘」,管著財務和人事。
過了兩年,公司欠了債,何宇被人潑油漆堵門鎖,我躲在樓道裏報警,哆哆嗦嗦地跟兩個要債的混混對峙,護送著宋晨回老家。
那天何宇一身狼狽,喝了酒,開車在快速路上瘋跑,他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握著我的手,眼睛不時轉過來盯著我,「你會一直在我身邊嗎?你敢不敢跟我一起死?」
我死死拽著車窗扶手,心跳快到想吐,抖著嘴唇帶著哭腔喊,「我們一起活著不行嗎!你別看我,你看路啊!」
反複幾次,何宇大約是發泄夠了,把車停在路邊,埋著頭哭,又靠著我,一遍一遍地說對不起宋晨,把她留在這裏,卻沒給她好的生活。
天快亮時,他跟我說,「明天你也走吧,我多給你結一個月工資。」
我搖頭,「我們才剛剛同生共死過,你就讓我走啊,我不走,你看,天就快亮了。」
晨光熹微,何宇偏過頭笑,「冉曦,你的名字真好聽,每次喊你,就好像把希望一起喊到身邊一樣。」
後來我抵押了父母留下房子,幫何宇還債,跟他熬了三年,把公司拉回正規,又三年,我們拿到了最大的一筆訂單。
八年了,現在我要搬離這個位置了。
我拿出一遝明信片,一張一張翻過去,我跟何宇在一起後,每次出差,我都會寄一張明信片給他,寫上喜歡的詩詞,彙報完工作,何宇會摟著我,讓我跟他講詩詞的故事,講當地的風物,摸一摸我的頭,然後把明信還給我。
「都是你一筆一劃寫出來的心意,你當然要幫我保存好,我這樣馬虎,丟了你會哭的。」
我笑著說好,一存就存了三年。
原來他不是保存不好明信片,隻是我的明信片不需要費心保存罷了。
畢竟,比明信片更薄的信箋,他都保存的那樣好。
可是那枚遊戲幣,再刻一道,何宇就隻剩一次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