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腦海閃過寧朧月的身影，寧思潼驚的梳子都墜落在地，“啪嗒”的聲音引得謝辭清皺起了眉。

“怎的如此慌張？”

莫名其妙提起那小賤蹄子，能讓人不慌嗎？

寧思潼心中低語，她斂下慌張情緒，撿起梳子，笑道：“夫君誤會了，妾身怎是慌張，妾身不過驚訝罷了。

妾身庶妹，作為陪嫁丫鬟隨妾身進門，平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妾身竟不知夫君竟和她認得。”

謝辭清暗自冷笑，表麵波瀾不驚，“你身邊的人，本王誰不認得，娘子過門，一切都在冊子上記著，難道還有本王不認識之人？”

感知剛剛有些激動過頭，寧思潼連笑著遮掩，“身不是這個意思，隻是夫君剛剛提起，妾身還以為是那不懂事的庶妹麻煩了夫君，這才一時失態，還請夫君見諒。”

說著，寧思潼再次挽起謝辭清發絲。

隻是這次，男人不動聲色的撇開了。

“本想著多帶個人，你會開心些，如今看來是本王做錯了，既如此，那便快點收拾早些過去。”

話落，服侍謝辭清的人湊了上來。

原本離謝辭清最近的寧思潼，直接被擠到角落。

“夫君，我不是這個意思......”

男人已經沉默不言。

寧思潼氣的微微跺腳。

合著她剛剛一不小心擾了王爺好意？

她掐了掐一旁的青果，低聲道：“還愣著幹什麼？還不把那賤蹄子叫過來，要是毀了我這探親，我要你們的命！”

雜院。

聽到消息，寧朧月驚的從床上坐起來。

“你說什麼？姐姐要帶著我回門！”

她有那麼好心？

自打來到靖王府，她做夢都想回去看小娘。

可寧思潼是什麼人，她怎會讓自己如願，上輩子，她求了許久都沒有用。如今她什麼都不做，倒還成了？

“你就別問這麼多了，時間不早了，要是耽誤吉時，大小姐和王爺可饒不了你！”

王爺？

這事莫不是跟謝辭清有關？

容不得多想，寧朧月隻能先跟著青果離開。

這次，靖王府的探親還是上一世一樣，隆重又不失莊重。

不過多了一個她。

當然，她可不像寧思潼能坐著馬車風風光光回去。她跟青果一樣，跟在車隊後麵，走著路回去。

好在丞相府跟靖王府相隔不遠，不到半刻鐘就能到。

一路上，寧思潼的目光都在謝辭清和寧朧月身上遊走。

看來他們應該不認得，否則謝辭清怎會讓寧朧月走著回去。

或許之前真的是她多心了。

想到這兒，寧思潼懸著心鬆了不少。

恍然間，丞相府到了。

此刻，府門前，已經站了一堆人。

丞相，賴氏，以及幾位叔伯，在看到謝辭清下馬的瞬間，立刻行禮。

“拜見王爺！”

謝辭清眸光微轉，冷不丁回句，“免禮。”

話落，寧思潼從車下下來，看著賴氏，她跟個受委屈的孩子般，湧進其懷抱。

“娘，我回來了！”

“哎喲，我的小心肝，你可算回來了，回來了好，回來了好啊！”

娘倆相見，眼淚汪汪，丞相見這不爭氣的模樣，連嗬責道：

“你們這是幹嘛呀，王爺還在呢，豈能如此不講規矩。”

謝辭清餘光並未在寧思潼身上，而是透過寧思潼看著不遠處的寧朧月。

據他所查，寧思潼嫁進門一年，回家次數不計其數。

倒是這寧朧月，聽說為了訓練成如寧思潼一般的模樣，離家許久。

也不知她如今怎樣。

抬眸，就撞進一雙清澈焦急且蓄著淚的眼，謝辭清隻覺心頭某處柔軟被觸動。

他慌不停的撇開眼。

瞅著膩歪的兩人，微帶不滿，“帶來的東西多，怕是要處理許久了，我們先進去吧。”

“是是是，王爺說的是，那我們便進去。”

主人回屋，仆從們立刻慵懶下來。

寧朧月跟著青果搬運著東西，楚燕一把搶過。

“小姐，你就別忙活了，這些事奴婢能做，你快回去看看夫人吧。”

“可是......”

寧朧月下意識的看向青果。

她自然是可以回去，但要是回去被青果打了報告，連累了楚燕，她寧可晚點。

“不必可是了，二小姐你身子骨弱，做點事就胸悶氣短的，我們可不敢用你，你先回去吧。”青果冷不丁的回。

她可不想幫寧朧月。

隻是，寧朧月這模樣，誰不可憐。

明明是小姐，過得還不如個丫鬟。

如今清白都沒了，要是還攔著不讓見娘，豈不罪過。

寧朧月楚燕對視一眼，隨後轉身一路小跑回到小雜院。

“娘，娘！”

小雜院，丞相府裏，最冷清，最破敗，最荒蕪的院子，也是寧朧月的小娘林氏的住處。

她衣衫襤褸的坐在屋裏，粗糙的手捧著一雙精致的虎頭小鞋。

那是寧朧月曾經穿過鞋，如今她能藏且能帶的，就隻有這雙鞋。

“娘！”寧朧月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來，林氏聽著，還以為幻聽了，當看著寧朧月時，她整個傻了。

緩了許久，她才衝上去抱住寧朧月，“月月，你回來了，你回來了，是嗎？他們有沒有欺負你，有沒有！”

四月前，賴氏強行將寧朧月搶走，一走就杳無音信，她以為這輩子都見不著女兒了，沒想到今日竟能再見。

抱著孩子，林氏像抱著寶物般，她用力的將人壓入懷中，恨不得與女兒融為一體。

直到寧朧月咳出聲，她才不舍的放開。

“對不起，娘親弄傷你了吧。”

“娘！”寧朧月一把握住林氏的手，“我沒事，我很好，倒是你，這些日子你還好嗎？”

“好，當然好。”

林氏笑的燦爛，嘴角卻是道不盡的苦澀。

好，好在哪兒？

小雜院，一個下人都沒有，桌上的吃食都不知是幾天剩下的餿飯，更別說這破爛的住所......一切不過是林氏的強顏歡笑罷了。

寧朧月沒有揭穿，她吸吸鼻子，伸手擦幹淨林氏臉上的淚。

“娘，你等著我，我一定會帶你離開這裏的。”

“不，不要！”

聽到這話，林氏連忙反抓寧朧月肩膀，那力道仿佛要把指節嵌入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