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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哎呀,妹子,這都是玉丫頭該做的,你這是做什麼,可別折煞了她。”

“嫂子,你不知道,我家那口子進山穀不到一個時辰,就去了。”秦春鳳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這麼多年才懷上,要是連他唯一的種都留不住,我死了也沒辦法去見他啊。”

李秋華一愣,“難怪,我說怎麼沒看到你男人。”

她和秦春鳳走得近,她是知道的,春鳳兩口子恩愛,要不也不至於這麼多年,頂著別人的閑話,夫妻倆也不和離。

秦春鳳的眼淚像決堤的閘口,怎麼也擦不幹,她比李秋華還小了幾個月,但早被風霜壓掉了青春年華。

方文海把秦春鳳送回去了,回來時手裏還多了幾個饃饃,說是秦春鳳強硬塞給他的。

每戶人家出村時,計算過了來回路程所需要的幹糧。

大多數人家都準備了一個月的份,秦春鳳的丈夫沒了,比起他們一家人,過得是要滋潤一點。

李秋華清點了一遍剩餘的糧食,“咱們還夠吃,不過還是得趕緊開荒,盡量在吃完之前,有新的糧食種出來。”

方晚玉隨手拿起一張比她臉還大,純麵粉製作的素餅,想到接下來的一個月,都要吃這種玩意,她立馬鑽到角落睡覺去了。

休整了兩日。

第三天太陽緩緩升起之際,方晚玉先去查看了方遠的傷口,重新處理了一遍。

方遠全程嘴巴微張,欲言又止。

得,小屁孩又有心事了。

方晚玉不出聲,就等著他先開口。

許是方遠憋不住了,又或許還在糾結麵子上的問題,他一張臉漲得通紅。

方晚玉假裝沒看到。

“阿玉,”方遠躊躇半晌,“那晚你說的對,我不應該瞞著你們,要是真如你所說,落下不可挽回的病根,那才是害了自己,害了家人。”

方晚玉笑嘻嘻的,一巴掌拍向他肩膀,“這才對嘛,一個人的見識太少,有困難就要說出來,大家可以一起想辦法。”

“你真的變了好多,好像什麼都懂,花木蘭和武則天的事跡,我都沒有聽說過。”

方晚玉一點不慌,俯身小聲道:“這些都是太奶告訴我的。”

方遠一臉吃驚,“太奶為什麼不告訴我?”

方晚玉編不下去了,留下一句,“這我哪知道。”

跑了。

一家人簡單吃了個早飯,李秋華去開荒,方文海則是繼續把房子搭建起來,兩個小的幫忙做點輕活。

家裏的牛留給方文海搬運木材。

方晚玉牽著牛,她不想留在這裏,執意要和李秋華一同前去。

“阿娘,我想和你一起去開荒。”

李秋華被她磨得沒了脾氣,從牛車掏出一把小鏟子。

這是當時出村時,忘記從牛車上拿下來了,沒想到逃到這裏,這鏟子成了唯一一把最重要的農具。

“等會阿娘給你做個草帽,別又病倒了。”

“我已經好多了。”

從她穿越過來,就讓一家人都用上了艾草浴,她還會燒幹艾草殺菌消毒。

現在過了幾天,幾乎已經痊愈。

這個家,就方晚玉最瘦,平時也沒缺她吃的,可就是不長肉,疫病又是最嚴重的那個。

李秋華到底還是不太放心,一路上都在叮囑她,不要那麼拚命幹活,累了就去休息。

和方晚玉親生老媽的嘮叨,有得一拚。

可她也很享受這種關愛。

她不由牽起李秋華的手,她手掌粗糙,摸起來像砂石,但就是能給她一種莫名的安心。

李秋華回握她,心酸道:“病了一場,比以前還瘦了,等房子搭起來,就讓你阿爹打獵去,找兩隻野雞給你補補。”

“阿爹還會打獵?”她可沒從原主的記憶裏找出一絲線索。

“很久前的事情了,你阿爹像方遠那麼大的時候,什麼都會,像你說的,文能寫得一手好字,武能打得了野豬,可厲害了。”

她說起方海文,語氣愉悅輕鬆,不難聽出每句話裏深藏的愛意。

可方晚玉沒注意到李秋華耳廓的紅潤,她一心在想,阿爹會打獵,得找個機會,讓他重新出山。

一家人有肉吃,吃不完的,她還能拿到山下去賣,這樣發財的路子也有了。

打定了主意,方晚玉拉著李秋華撒嬌,“阿娘,我想吃肉。”

方晚玉一向喜歡粘著她,從她病了後,讓她恍惚有種疏遠的不真實感。

可方晚玉此舉,雙目流光熠熠,可愛得猶如一隻小鹿,無疑打消了她先前的錯覺。

她心軟得像棉花,捏著小女兒的臉頰,“明天就讓阿爹打獵去,打不到不讓他回家。”

方晚玉笑顏如花,這麼多天了,她第一次覺得古代的空氣,確實比現代的清新多了。

入口附近,全是亂石叢林,要是在這裏開荒,怕是鏟子都要缺個口。

她們一路往深穀去,不知不覺間,到了村民集中的地方。

李秋華肩上扛著鏟子,氣色很不錯,“你們今天去哪開荒,有地兒了沒,我找了一圈沒找到合適的。”

“你們還去開荒,不累嗎?”

說話的人,是大壯媳婦,之前指著方文海鼻子罵的時候,那架勢可以打倒一頭牛,現在恐怕連隻螞蟻也能把她絆倒。

他們一行人,或坐或躺,全身軟綿無力,就差雙腳一蹬,直接歸西了。

想來是前幾日奔波勞累了一天,尤其是剛到的那天晚上,人體最脆弱的時段,他們還在修建房屋。

讓本就病著的人,更是雪上加霜。

方晚玉一點都不同情這些人,方文海已經奔走相告,讓他們用艾草水沐浴了。

可人家瞧不上,那她有什麼辦法。

李秋華神色尷尬,她把方晚玉護在身後,“累的,可沒辦法啊,莊稼人沒個地,這入口也守得不安心啊。”

方晚玉噗嗤一笑,她娘出息了,也學會明嘲暗諷了。

這不是赤裸裸地告訴他們,你們把我家隔離開來,我家人反而身體康複得比你們好,我還能去挖兩畝地,你們就隻能在這幹看著。

有人哼笑兩聲,“指不定明天,大夥都死在這裏了,還守什麼啊。”

這話說得有水平,像是破罐子破摔,又像是指責何花,更像在埋怨方文海帶他們出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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