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海姑娘。”

崔雲辭鼓足了勇氣，喚了海清妍一聲。

海清妍垂下眸子，輕輕地嗯了一聲，小聲道：“之前多謝崔二公子搭救，我為了名聲，一直不曾登門道謝，還請崔二公子莫怪。”

“我怎會怪你？”

崔雲辭歎口氣道：“我隻是，罷了，今日難得一見，海姑娘可要好好的在女兒節玩個開心，我聽雲暮說，你總被拘在家中。”

“父母都是為了我好。”

“是嗎......如此就好。”

崔雲辭到底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崔雲暮教自己的那些把戲，在看到海清妍的時候就已經被全數丟在腦後。

他看二人之間實在無話，心中已經開始打起來就了退堂鼓。

“海姑娘且玩著，我再去四處看看，莫有什麼不好的歹人混入其中。”

“崔二公子。”

海清妍看他真要走，還是出聲叫住了對方。

“聽聞崔二公子到了婚娶的年歲，卻因不願意連累她人，遲遲不肯娶親？”

“畢竟我的命也不在我自己手中握著，戰場上刀劍無眼，我無法保證會不會殞命沙場。”

“若是我，”海清妍頓了頓，語氣堅定道：“損失我能嫁給如同崔二公子這樣的男子，定然會佩服他的氣節，也不會介意此事。我相信，同我一樣想的姑娘，數不勝數。”

崔雲辭怎麼也沒想到，這些話會是從海清妍口中說出的。

他怔在原地，良久地沒有出聲。

而一旁，崔雲暮正躲在牆角看得高興，卻不想自己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崔雲暮嚇了一跳，回過頭卻被顧寒州拉了一把，肩膀撞上了顧寒州的胸口，他發出一聲悶哼。

“王爺，您沒事吧，沒傷著？”

“沒事。”

顧寒州納悶地看著崔雲暮，瞧著也不是弱柳扶風的模樣，偏偏骨頭架子格外明顯，隻怕胸口都已經被撞的青紫了。

“王爺在這裏做什麼？”崔雲暮四處瞧瞧，附近沒什麼人，也沒有什麼攤子。

像逍遙王這種萬眾矚目的男人，理應不在這裏才對。

“本王來這裏躲清靜，卻不想正好碰到了崔小姐偷聽牆角。”

顧寒州眼波流轉，仔細打量了一番崔雲暮，反問道：“怎麼，本王送你的扇子不喜歡嗎？”

崔雲暮心中霎時生出了幾分警醒。

她後退一步，與顧寒州拉開了距離。

一見麵便打聽扇子的事情？

莫非真的被自己的兄長說中，他送給自己扇子，是為了讓陛下知曉，自己同他之間的關係已經不一般了嗎？

難道他對自己，當真全是利用？

“扇子帶著不方便，也同我不甚搭調，所以便放在家中，不曾帶出門。”

崔雲暮小心翼翼地答。

奈何她的警惕實在太過明顯，連帶著顧寒州都發覺了幾分不對。

他嗤笑一聲，搖了搖頭：“崔姑娘既然不願意同本王為伍，本王離你遠一點就是了。”

說罷，顧寒州便轉身離去。

不知是不是崔雲暮的錯覺，她似乎瞧見了顧寒州眼底一閃而過的失落。

可他當真離去的坦蕩，又讓崔雲暮心中生出了幾分愧疚來。

她仍舊不覺得顧寒州是在利用自己。

除非，他的演技太過高超。

“對了。”

崔雲暮還在思索的時候，顧寒州又去而複返道：“崔姑娘在這裏聽著牆角，卻也莫忘了，宴會馬上就要開始，快些去秋水台為好。”

秋水台便是這次設宴的地方。

本是秋色迷人之處，站在高台上，也好欣賞附近的銀杏園林。

可如今正是盛夏，風景難免比之秋季缺了幾分韻味。

但已經是京城當中少有的安全之處，位置高也好防備，能最大限度地保證沒我刺客存在。

可是前段日子行刺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以至於如今人人自危，連帶著都入席後，眾人也仍舊左顧右盼，生怕附近有什麼賊人出現，連累到自己的腦袋上。

崔雲暮趕來後坐到崔忠身旁。

崔忠不解，壓低聲音問道：“可見你二哥了？”

“二哥還沒回來？”

崔雲暮環顧，果真沒有自己二哥的影子，連海清妍都不知所蹤。

海家的人麵色也有些焦急，不住有下人來回通報，像是在急切的找人一般。

崔雲暮沒忍住輕笑道：“父親放心，二哥是好事將近呢。”

“嗯？他是突然開了竅，看上了誰家姑娘嗎？”

崔忠對二人的計劃全然不知。

崔雲淩倒是淡淡瞥了崔雲暮一眼，嗤笑道：“隻怕是小妹什麼時候有了做紅娘的興趣，給雲辭搭了個鵲橋出來吧。”

“若是二哥不領情，我便是給他搭一百座鵲橋也是沒用的！”崔雲暮反駁道：“還不是二哥自己喜歡嗎？對了，大哥，我之前同你說的事情，你可幫忙了。”

“嗯。”

“你們兄妹二人在打什麼主意？”

崔忠不解，左右環顧，最終無奈：“罷了，都有主意，倒顯得我不中用了，隻同你們交代一件事情，如今陛下疑心正重，且不可任性妄為。”

崔雲暮這才注意到，四周官員神形緊繃，像是繃緊的弦一樣，恐怕但凡有點風吹草動，都會觸碰到他們脆弱的神經。

可好戲不就應該在這種情況下上演嗎？

崔雲暮抿了口茶，淡淡道：“其實也不必擔心，今日怎麼也不會有刺客出現的。”

“這話也好胡說？”

崔雲暮沒有反駁，但她知曉今日會發生什麼，至於刺客......

“什麼人，不許進去！”

“來人，快將她抓住！”

崔雲暮轉頭，秋水台門口，一個穿著淩亂的女子正拚了命地要往裏麵鑽。

她臉上帶著麵紗，頭發卻如同篷草一般，實在有礙觀瞻。

但女子口中念念有詞地嘟囔著。

“我要見崔雲暮，我要見陛下，讓我進去，讓我進去！”

“何人在此喧嘩！”

皇上放下手中酒杯，目光淩冽，盯著蓬頭垢麵，試圖闖入的女子。

“陛下恕罪。”

崔雲淩起身，跪在正中，垂眸道：“是臣手底下的人不中用，沒有攔住，還不快將人拖下去，要臟了陛下的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