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那晚,陸宴照例需宴請百官、一起守歲,不過倒是的確兌現了承諾,放我出宮。
隻是,跟著我身側的太監總管帶著一眾侍衛,一路上浩浩蕩蕩,聒噪得很。
「娘娘,朝宗街今晚有煙花晚會,熱鬧得不得了。
據說,那煙花還是從江南一路運過來的,京中是頭一回見。您要不要去那邊賞一眼?」
我知道,這是陸宴的心思。
既答應讓我出宮,又不想讓我看到永寧侯府空空蕩蕩的樣子,那便幹脆讓人帶著我在京中轉悠。
時間拖久了,再借口時辰太晚,直接讓侍衛們把我兜回宮。
但我笑著應了。
腳長在我腿上,我想去哪兒,難道還要被別人左右?
果然,剛到了京中最繁華的朝宗街,我當即跳下馬車:
「煙花有什麼好看的?我看那處熱鬧得很,走!去那邊逛逛!」
太監總管臉上的笑,當即僵在了臉上。
無他,我走的方向,自是皇城最大的男風館——玉馳樓。
門口的掌班聞風一臉欣喜地迎了過來,滿眼放光:
「這是誰家姑娘,這般金尊玉貴!快,裏麵請,裏麵請。」
我遞過去一張大額銀票:
「別囉嗦,把你們這最好看的男人都帶過來,但凡有看中的,我重重有賞。」
掌班眼睛唰地一下亮起來,眉開眼笑:
「明白,明白,立馬為您安排。」
太監總管顫抖著嘴唇,著急忙慌地跟了過來,剛要開口讓人將我帶走。
我回望過去:「怎麼?嫌我在這浪費時間?要不,我們直接回侯府。」
總管神色一僵,不敢說話了。
但我看得清楚,他給侍衛統領使了個眼神,過會兒,這人怕是立馬就奔向皇宮。
沒事。
珍惜當下,人要知福。
說起來,我也挺想看看,陸宴知道我當眾挑選男寵時,會是個什麼表情。
丟下太監總管和一幹侍衛,我在玉馳樓的大堂裏,挑了個視線最佳的位置坐下來。
掌班效率極高,幾乎半盞茶的功夫,我麵前已經排滿了二十多個男子。
風度翩翩的,英俊高大的,氣質出奇的,神色清冷的......
市麵上但凡流通的俊俏郎君,這裏統統都有。
論包裝、論樣貌,的確是專業幹這行的。
掌班瞥了一眼我鼓鼓囊囊的荷包,下一瞬,扭頭看向他們,宗氣十足:
「還愣著做什麼?展示展示你們的絕活啊!」
幾乎頃刻間,我麵前的二十多個男子,齊齊掀開長衫,露出壁壘分明的腹肌。
大堂內外,頓時一陣喧嘩。
我滿意地給掌班使了個眼色。
在太監總管快厥過去的表情中,我一擲千金,選了十個我最滿意的男子。
「大堂太擠,樓上有包廂嗎?」我朝掌班望過去。
「當然,當然。」
一手交錢、一手交人。
掌班興高采烈地從我手裏接過巨款,激動得恨不得連人打包,直接給我送進房。
我滿意了,太監總管快哭了。
「娘娘,您這樣會名聲盡毀的。」
他小心翼翼地湊到我耳邊,苦苦勸道。
「名聲有什麼用?更何況,如今我還有名聲嗎?」
外麵都傳我是妖妃作祟,就差把我比作妲己了,恨不得人人誅之。
這都是陸宴給我招來的。
如今我隻是順了他的意,又有什麼區別?
太監總管不敢再出聲,隻讓一眾侍衛團團圍住四周,驅趕圍觀好事的群眾。
而我就不同了,我拉著我最俊美的一個男人,輕輕伸手,撫上他的腹部。
上麵竟然還有一道刀疤。
挺野。
「娘娘以為如何?」那人聲音低啞,深沉近乎壓抑。
我笑了笑:「夠勁!本宮甚喜。」
樓內其他的客人聞言,頓時爆發出一陣鼓動的笑聲,吆喝叫好聲連綿不絕。
然而我還沒來得及和這夠勁的男人說上兩句話,玉馳樓的外麵忽然一陣嘈雜。
掌班顯然是有後台的,第一反應就是除夕夜有人來砸場子,捂著熱乎乎的銀票,
她一邊笑著幫我關上包廂的大門,一邊扭過頭去冷下臉,帶著樓裏的打手去鎮場子:
「哪個不清頭的,敢惹我們玉馳樓,也不出去打聽打聽......」
後麵的話,像是斷了線的風箏,戛然而止,消失得無聲無息。
原本整條熱熱鬧鬧的街道,不知何時已跪滿了一地。
我打開包廂窗戶,悠然自得地看著樓下的車輦。
禦林軍開道,皇室馬車赫然當街停下。
一雙東珠點綴的鳳頭履邁了出來。
來人一雙鳳眼,微微上揚。
隔空,我與那宮裝美人視線對上。
呦,好大的排場。
皇後娘娘來清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