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伏光在窗外偷看我的時候,那群混混也在偷看他。
我理了理頭發,撿起錢出門的時候,他正被那群人拖去了我家附近的垃圾站毆打。
「有爹生沒娘養的小乞丐,你不是餓嗎?聞到人家趙老師家的飯菜香味了?想吃啊?」
為首的男孩踢了踢周伏光的小腿,「今兒哥幾個大發善心,帶你來垃圾場吃個夠!」
他們哄笑。
周伏光不卑不亢,「你們最好今天就打死我,不然我長大了,你們都會遭殃。」
「喲,小乞丐還挺有骨氣的。」
「不過你饑一頓飽一頓的,應該挺難長大的吧。怎麼了,你要給垃圾站那個老光棍當孫子嗎?以後他晚上第一個喂飽你。」
周伏光氣得全身發抖。
周伏光現在明白他們為什麼要把他引到這裏了。
那個垃圾站的老光棍是個臭名昭著的壞人,他前前後後收養的幾個孫子都被他玩壞了,送到醫院都沒搶救過來。
因為他年紀大,所以警察對他也隻是警告,根本製裁不了他。
「你們要打就打,少廢話。」
周伏光擺出一副要迎架的仗勢,可他們才舉起一隻手,他就發瘋一般往外跑。
但他個子矮小,沒有力氣,一下子就被抓住了。
他閉上了眼,等待著命運的再一次審判。
「你們別打他,我給你們錢!」
我躲在旁邊終於看不下去了,主動走了出來。
「喲,這不是趙老師家的小妞嗎?」
他們停了手,不懷好意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我頭發上滴的水打濕了胸前的校服,露出了模糊的內衣的影子。
成年人的惡是加以掩飾的惡,是魚缸裏無聲的呐喊,是濕毛巾裹挾著的皮開肉綻,而少年的惡是最純粹最原始的惡,比成年人要可怕一百倍。
我假裝沒看見他們猥瑣的眼神,從兜裏掏出了十塊錢,「你們別打他了,這個錢給你們。」
他們斜睨了一眼,滿臉不屑,「就這麼點?請哥幾個喝瓶啤酒都不夠。」
說著,為首的男人又踹了一腳周伏光。
「我還有!」
我心一橫,從校服夾層裏拿出了我爸給我的買藥錢。
「我用一百塊錢買周伏光的命,你們以後都不許欺負他。」
「另外,」我強裝淡定,走到周伏光麵前,「我救了你,你以後可以做我弟弟嗎?」
周伏光什麼話都沒說,隻是把校服外套脫下來披在我身上,拉著我走了。
「周伏光你同意嗎?」
他跟在我後麵,沉默良久問了一句:「為什麼想讓我做你弟弟?」
「因為,我有弟弟了,就不會挨打了。」
他停下腳步,目光堅定,「可是,我有爸爸的。」
「我的名字就是他取的,意思是「潛伏的光」,不能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