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4

我能看到鬼魂的事我誰都沒有說。

我查了很多資料，在一篇講述「水子」的文章下停留了很久。

「水子」指出生後不久即死亡的嬰兒，也指因墮胎、難產和流產等原因而中止妊娠造成死亡的胎兒。

意有“像水那樣流走的孩子”。

需供奉「水子」石像於神龕或寺廟中，化解怨氣，已祈得早日超度。

月上枝頭，我合上電腦看向窗外。

那個小女孩正蹲在院中的菜地裏，那個地方，埋著它破碎的殘骸。

我媽說，與其讓醫院當醫療垃圾扔掉，不如埋在菜地裏當肥料。

吃著自己親骨肉做肥料長大的菜，她真的毫不在意嗎？

月色如水。

我回神時，剛剛還蹲在菜園裏的小女孩瞬間到了我近前。

它赤腳站在窗沿上，沒有頭發，灰白的皮膚在月光下仿若透明。

黑漆漆的眼睛沒有焦點，隔窗與我對視。

我看著它，不知怎的，竟出奇的平靜。

許是因為它是我妹妹。

也可能，我對它......有所求，有所期盼。

下意識的，我笑了。

玻璃上映出我的臉，笑的邪魅陰測。

良久，它舉起纖細的手，放到嘴巴前，豎起食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它背對著月光，樣子說不出的詭異。

我幾乎瞬間就明白了它的意思。

它讓我，不要告訴爸爸和媽媽。

其實我也挺好奇的，不將有怨氣的「水子」供奉於神龕之中。

會怎樣呢？

5

臨近高考，本應該留在學校好好複習的。

可我還是回家了，而且無比期待。

我媽的氣色似乎差了很多。

她總是說她肚子痛，尤其是來例假的時候，痛的死去活來。

她以為隻是痛經，拿出止痛藥，麵色痛苦的吃了兩粒。

我端著洗好的水果放在她麵前，視線移向她的腹部。

「二妹」正抱著我媽的肚子，拱來拱去。

它灰白的小手不停抓著我媽的肚子，兩隻小腳使勁的向外蹬。

我媽蜷縮著身體，額頭滲出點點細汗。

疼痛使她燥怒。

而我，正是她發泄的出口。

「愣著幹什麼！你爸今天加班，不用等他，衣服洗好了就趕緊去做飯。」

她翻了個身，似是不願看見我，嘴上仍舊不停。

「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廢物，看了就心煩。」

我是班裏的尖子生，科科成績都名列前茅。

即便如此，在他們眼裏，我仍舊是個廢物。

我掃了眼「二妹」。

若無其事的退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