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我在齊玉樓設宴,給謝昭接風洗塵,席間相談甚歡,許多政見不謀而合。
真是相見恨晚,隻恨我不是男兒身,不能跟謝郎抵足而眠,促膝長談。
「謝昭一介白身,承蒙殿下青眼。君以國士待我,我必國士報之。」
謝昭給我的投名狀,是三日後上京詩會上舌戰群儒,替我正名。
直說的桑賢山大儒掩麵而去,當晚就收拾家當回白臚書院苦讀去了。
我爹眼見著北遼戰報頻傳,以謝家為首的隴郡四姓又認了我的軍功,隻好把我再叫進宮。
謝昭說: 「聖上此番宣公主入宮,定是已有決斷,想與公主商議封地之事。」
我笑了笑,道:「依先生之見,擇何處更好?」
謝昭毫不猶豫道: 「定江都。」
他目光清澈,似夏日晴空: 「如今國朝初建,大梁雖幅員遼闊,但毗鄰北遼和南越,屢有戰亂。公主帶兵就藩,於定江都最好,如此即可擺脫掣肘,又可安定邊疆,陛下一定會同意的。」
「為何不是南越呢?」
他搖頭笑道: 「越地鬱王在公主手下吃了幾回敗仗,若不是公主有意放水,如今早就歸大梁版圖了,聖上可不敢讓您過去。」
我朗聲笑道: 「知我者,子安也。」
正如我所預料,我爹一杆子把我支到了定江都,恨不得上午封王,下午我就啟程就藩。
哎,為人子女者,如此讓父親擔憂,真是慚愧。
6,
我今年二十有一,盡早就藩,是我和我爹這些年來難得的意見相同之事。
封王聖旨下來的第三天,我進宮去見了我娘。
這些日子,朝上為我娘請封皇後的折子如雪花般紛至遝來。
除了許鳳娘和我二弟兗王一係的朝臣,大家都樂得見我娘為後。
尤其是我三弟和四弟的母族,出錢出力,花了不少心思。
其實也可以理解,畢竟我娘和聖上感情不好,膝下隻有我一個女兒,楊家都是老弱婦孺,她做皇後最沒威脅,還名正言順,總比看著許鳳娘一家獨大的好。
哎,我爹登基後的頭兩件事,一件沒遂他的意。
從椒房殿出來,沒走兩步,冷不丁前麵拐出來一個人。細長眼,尖下頜,生的有幾分像許鳳娘,又因是個男子,便顯得有些陰柔。正是我爹的心肝寶貝,我二弟兗王顧寧宣。
我這二弟素日與我不和睦,早年還因為延誤軍機,讓我拖至帳前打了五十軍棍。
「長姐安好,聽聞長姐不日就要就藩了。」「你消息還挺快,父皇已經下旨,四日後我就要帶兵去定江都了。」
「那就祝長姐此行順利,若是定江都缺衣少食,長姐隻管與我來信。」顧寧宣陰惻惻的笑道
我嗤笑一聲,打量幾眼顧寧宣: 「二弟且放心,若是我都缺衣少食,也就輪不到你幫忙了。畢竟你母族家窮戶小,破瓦爛柵,誰打發誰還不一定呢。」
「你——」顧寧宣大怒。
「顧寧宣,你要是真閑得很,我不介意當著宮人的麵給你鬆鬆筋骨。」我上前一步,嚇得顧寧宣身邊的侍衛都圍了過來
「哼,我看你得意到幾時!」
顧寧宣許是想起來崢嶸歲月,一言不合就被我拎著棍子揍的日子,麵色一緊。於是一邊在嘴上放著狠話,一邊打了手勢帶著侍衛溜之大吉,當真有乃父之風。
石進達低聲在我耳邊道:「要不走之前再給他點教訓?」
我搖搖頭: 「我懶得收拾他,還是趕緊出宮,和謝昭辭行。」
此去山高水長,知音難尋,我心裏是惆悵的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