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對於這種類似於托孤的言論，陳翰霆已經不勝其煩。

他轉頭看向韓清雅，一字一頓的說道：“我是大夫，不是土匪，這山寨我要不起！”

“你......”

“老寨主現在急需補氣化瘀的藥材，山寨裏有沒有血竭和丹參？”

這話才問出口，陳翰霆便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

這群土匪連鹽都吃不起，就連三當家都得親自勞作，指望他們收藏藥材，那簡直是癡人說夢！

“算了，想想也知道沒有，有錢嗎，我要下山給老寨主買藥！”

身為一名大夫，陳翰霆絕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病人死在自己麵前。

更何況韓廣平一死，統領山寨就還得落在他的身上。

他還指望著用自己的一身才學飛黃騰達呢，可不能被這窮困的山寨牽製腳步。

韓清雅臉色陰鬱，從懷中摸出了一把銅錢：“全山寨的積蓄都在這了！”

看到這一把銅錢，陳翰霆幾欲嘔血：“這麼大的山寨，就隻有這點銅板？”

“要不然我們為什麼出去打劫？”

陳翰霆差點被韓清雅這一句反問給憋死，他咬牙切齒的說道：“好，沒錢是吧？我自己想辦法！”

他不想再與韓清雅爭吵，轉頭便朝著聚義堂走去。

程大頭見韓清雅站在原地，麵色陰鬱，便趕忙放下手頭的工作，跑了過來。

“大寨主，怎麼了？是不是那傻書生惹您不高興了？”

看著陳翰霆離開的背影，韓清雅突然輕笑了一聲：“沒事，這人挺有趣的，你派幾名兄弟跟在他的身邊，免得他惹出什麼亂子來！”

“是，手下遵命......”

回去的路上，陳翰霆四處打量。

這山寨雖然貧瘠，可卻也不像他想象的那麼荒涼。

山寨依托天險地勢，進可攻，退可守，下山的道路就隻有一條。

進了山寨便能直抵聚義堂，而聚義堂後則是百畝良田，群山環繞。

如果沒有朝廷強征的各種苛捐雜稅，僅憑著這些土地，他們也能維持溫飽，總不至於落草為寇。

隻是可惜他們生錯了時代！

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一簇黃花突然映入他的眼簾。

在這青黃不接的後山，那嬌豔的黃花極為惹眼，同時也讓陳翰霆心中激動不已。

“這是黃蓮？”

陳翰霆萬沒想到這山中竟然生有中藥，他急匆匆的跑了過去，跪在地上，手腳並用，用力挖掘起了那株黃蓮。

恰逢此時，程大頭領著幾名手下走了過來，他們是遵照韓清雅的吩咐，來此保護陳翰霆的安全。

幾人說說笑笑，壓根就沒注意到跪在地上的陳翰霆。

直到走到陳翰霆的身邊，程大頭一腳踢在了他的屁股上：“誰大白天的不幹活，竟然在這裏偷懶！”

程大頭吹胡子瞪眼，對著跪在地上的陳翰霆罵道。

“三當家的別罵了，是我！”

陳翰霆抬頭看向程大頭，手中還攥著幾塊剛從地裏挖出來的鮮黃連。

他從醫這麼多年，從未見過如此新鮮的野生黃連，要是能將其帶到山下醫館，想來也能賣上個好價錢！

程大頭見是陳翰霆，便立馬將他從地上扶了起來：“姑爺，你這是幹什麼呢？”

“采藥，給老寨主治病！”

聽到陳翰霆的回答，程大頭頓時有些忍俊不禁，他笑著對陳翰霆問道：“采藥？就你手裏這東西？你該不會是吃錯什麼東西了吧？”

他作勢要來摸陳翰霆的額頭，卻被陳翰霆直接躲開：“我沒吃錯東西，是你們老寨主身受重傷，急需藥材調理身體。”

“我要是不采藥換錢，你們老寨主就得落下病根！”

陳翰霆本想說老寨主會死，可是一想程大頭的莽撞性格，又擔心對方會對自己不利，所以隻能臨時改口。

程大頭性格雖然莽撞，可對韓廣平卻是忠心無二。

一聽說這關乎著韓廣平的生死，他立刻跪在地上，要和陳翰霆一起采藥。

其他幾人見狀紛紛附和，但卻都被陳翰霆攔了下來：“還是算了吧，你們不懂藥理，可別傷了這藥材的根莖，還是我來吧！”

程大頭站在一旁，手足無措地說道：“那我能幫你做點什麼？”

“你去給我取個背簍過來，我要裝藥......”

陳翰霆在後山忙活了整整一個上午，直至天將正午，那半人高的背簍也終於被裝滿了。

黃連，三七，石斛......

陳翰霆也沒想到，這看似貧瘠的山寨，竟然還藏有這麼多的寶貝。

眼看著背簍已經裝滿，陳翰霆也從地上爬了起來。

他剛一起身便覺得眼前一黑，踉蹌著差點跌倒在地。

程大頭扶著陳翰霆坐在了一旁的石頭上，就聽陳翰霆自言自語的念叨著：“這個身體太虛弱了，看來還需要好好鍛煉鍛煉才行。”

“姑爺，你說什麼？”

“啊，沒事，你們去給我準備一匹馬，我要下山去賣藥！”

聽說陳翰霆要下山，程大頭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姑爺，你該不會是想跑吧？”

“老寨主康複之前，我是絕對不會離開山寨的，快去給我準備馬匹，耽誤的時間越久，老寨主的情況就越危險！”

韓廣平年歲已高，再加上外傷重創導致失血過多，如果不盡快補氣，生血，那他肯定堅持不住。

此時的陳翰霆一改之前的懦弱，看著麵前的程大頭，一字一頓地說道：“你要是信不過我，可以再把我關起來，但是老寨主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那你就得全權負責！”

程大頭咬了咬牙，對著身邊的手下叮囑道：“快去準備兩匹馬，我陪姑爺一起下山！”

陳翰霆雖然不滿於程大頭這如同監視般的做法，可卻也奈何不得對方。

片刻過後，馬匹準備完畢，陳翰霆背著背簍，翻身上了馬背：“你們昨天才和官府爆發了衝突，今天不宜拋頭露麵，就跟在我的身後就行了！”

陳翰霆一馬當先，直奔山下而去。

程大頭叮囑了手下幾句，也緊隨其後一起去了縣城。

來到縣城之後，陳翰霆打聽了一番，這才知道城內幾間藥房的所在。

他迅速趕到一所藥房，便見一名少年在翻看醫書。

眼見著客人來了，這少年顯得十分殷切，他合攏書本，快步來到陳翰霆的麵前：“這位爺，您要點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