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翰霆四下環顧一遭,發現這偌大的藥房裏隻有少年一人。
少年見他衣著破爛,且剛一進入便左右環顧,於是便將其當成了是來刻意搗亂的:“我們店裏忙得很,沒空招待叫花子,不買東西就趕緊滾!”
少年說完便要趕人,而他對自己的稱謂也讓陳翰霆深感不滿。
他一把按住少年的手:“你這夥計,好生無禮,難道來你們藥房就非要買東西嗎?”
“不買東西來幹什麼?難道是來消遣我的?”
“我賣東西!”
聞聽此言,少年上下打量的陳翰霆一番。
“哪裏來的糙漢,還想賣東西給我們,我們不買,滾滾滾......”
這少年沒再給陳翰霆說話的機會,一把便將他推了出去。
躲在暗處的程大頭等人,見此情景被氣了個夠嗆。
跟隨在程大頭身邊的一名土匪低聲說道:“三當家的,姑爺好像被人踢出來了!”
程大頭麵帶不悅的撇了他一眼:“少廢話,老子不是瞎子,難道自己還不會看嗎!”
這名土匪被嚇得一縮脖子,而程大頭則一把握住了腰間的刀柄:“他媽的,竟然敢不給咱們姑爺麵子,小的們,隨我去砸窯!”
程大頭怒氣上湧,當即便要帶著手下去劫了那家藥房。
雙方距離本就不遠,程大頭的聲音自然全都傳到了陳翰霆的耳朵裏。
陳翰霆轉頭瞪了程大頭一眼,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而他則轉頭又進了另一家藥房。
這間藥房裏,兩名學徒正在灑掃。
見有客人進門,他們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計,並朝陳翰霆迎了過來:“這位客官,您想要些什麼?”
這兩名學徒不過十二三歲的年紀,說起話來客客氣氣。
陳翰霆沒再像之前那樣四處觀望,而是轉頭從馬背上取下了那隻背簍。
“我是附近山民,因為家中貧苦,無米下鍋,所以在山中采了些藥材想要售賣!”
兩名學徒接過了陳翰霆手中的背簍,在翻看了一番之後,一名學徒點頭說道:“是鮮黃連,三七和石斛,東西倒是不錯,但是我們不敢給價,這樣吧,我去把我們師兄請過來!”
“有勞了!”
這兩名學徒少年老成,說完便朝著後院走去。
片刻過後,一名青年來到了前堂。
看到陳翰霆,青年不屑的冷哼了一聲:“師父不在,你們就隻會給我找麻煩,他能采到什麼好藥,隨便給兩個錢,打發了就是了!”
“師兄,我看那黃連倒還不錯,我們兩個實在拿不定主意,這才想著請您來看看!”
“嗯,後院的驢皮還沒收拾幹淨,師父晚上還要熬膠,你們兩個先去處理一下,我來看看這藥材質量如何!”
青年三言兩語便將兩名學徒打發到了後院,他來到陳翰霆的麵前,隨手從背簍裏取出了一塊黃連。
“這兩個家夥,什麼都不懂,還敢在我麵前指手畫腳!”
青年說著,隨手又將那黃連丟回了背簍:“這些東西,總共能給你二兩銀子!”
聞聽此言,陳翰霆冷笑了一聲。
他一把抓起地上的背簍,轉頭便朝門外走去。
青年見狀開口叫住了他:“站住,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我不賣了!”
“你是故意來消遣我的?”
“是我在故意消遣你,還是你故意刁難我?”
“這新鮮黃連的售價應該是五錢銀子一斤,我這裏差不多有二十斤的黃連,就是十兩銀子。”
“石斛二兩銀子一斤,我這裏共有五斤,還是十兩。”
“除此之外,我這背簍裏還有一些三七,就算我把三七白送給你,其他藥材加在一起起碼也能賣上二十兩。”
“你隻給我二兩銀子,我看分明是你在刁難我!”
見陳翰霆對藥材價格如此了解,青年的氣勢頓時弱了幾分。
“這,就算我給你的價格不合適,你也可以討價還價,何必拎著東西就走呢!”
“你這人心不誠,壓價太低,咱們沒有談下去的必要!”
陳翰霆拎著背簍轉身就走,隻剩那青年被氣得臉色鐵青。
他一時咽不下火氣,拿起櫃台上的軋藥刀便直接衝了出來。
青年的這點小動作,陳翰霆早已經看在眼裏。
在他衝出藥房的同時,程大頭等人也已經迎了上來。
見青年手握鍘刀,麵目猙獰,程大頭一把便將刀鞘倒在了他的脖子上:“小子,你要幹什麼?”
感受著肩膀上的傳來的森然寒意,青年的囂張氣焰頓時蕩然無存。
看著凶神惡煞的程大頭和其身後的一眾山匪,青年被嚇得險些跪倒在地。
他結結巴巴的對程大頭問道:“好漢,您這是幹什麼!”
“幹什麼?就是你要對我們姑爺不利?”
聞聽此言,青年頓時哭喪起了臉:“我沒有啊,我都不認識你們姑爺是誰!”
“我們姑爺就是剛才來賣藥的那個,你提著刀幹什麼,是不是想要傷人?”
聽到程大頭的質問,這青年一時有些語塞。
見此情景,程大頭冷笑了一聲:“不說話那就是默認了,你小子還真是膽大包天!”
程大頭一腳將青年踹進了藥房,帶著身邊的幾名手下,上去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青年躺在地上,徒勞的捂著自己的臉,同時被打的一陣哀嚎。
不遠處的陳翰霆將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裏,但是他卻並未出麵阻攔。
他知道程大頭行事有分寸,不會輕易鬧出人命來。
再加上這店夥計刻意壓價的行為的確讓人討厭,所以才放任程大頭痛毆對方。
一陣拳打腳踢下來,青年躺在地上不再動彈。
程大頭朝地上啐了口唾沫,指著抱頭躺地的青年罵道:“下次再敢坑害百姓,爺打死你......”
陳翰霆拎著背簍,牽著馬匹,走在街上。
昨天土匪下山,致使城內百姓受驚,街頭百姓寥寥無幾。
除去剛剛的兩家藥房之外,剩餘幾家都已經關門歇業。
看著背簍裏已經發蔫的石斛,陳翰霆頓覺有些無奈。
就在這時,他突然聽到了一聲歎息:“唉,把藥端下去吧!”
“師父,您都已經病成這個樣子了,再不喝藥怎麼能行啊......”